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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溫馨的傳統之美 銅雕藝術家洪瓊華

銅雕藝術家洪瓊華。(洪瓊華提供)
銅雕藝術家洪瓊華。(洪瓊華提供)

文/孫幗英
銅雕藝術家洪瓊華,擅長以女性為主體,精緻的寫實,獨創的思維,展現傳統的女性美與濃郁甜蜜的親情,深深扣人心弦。

洪瓊華,1952年生於臺南。父親洪瑞星是婦產科醫生,也是學識淵博多才多藝的遺傳學博士。洪瓊華是家中四個孩子的老大,特別受到父親的調教,小學三年級就獲得書法競賽第一。

在洪瓊華的記憶中,從小就愛畫畫,中學時期,課本上畫的都是美少女漫畫和古裝仕女圖。讀長榮女中時,受美術老師沈哲哉的影響,特別下工夫去研究沈老師的色彩,後來考上國立藝專(今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科西畫組。

洪瓊華的先生康廷棟是國立藝專平面設計科的學長,認為立體的真實感更感人,與觀賞者心靈互動更親近,鼓勵她朝雕塑類創作。洪瓊華憶起,父親曾經教她用紙漿塑造臺灣地圖,教她地理,或許是當時埋下的種子,對雕塑她有一份潛藏的情感。素描底子深厚的她,在學校畫過裸女,讀過解剖學,在日本得過全國最佳技術賞,準確雕塑人物易如反掌。

「從事藝術是清苦的工作」,康廷棟不諱言,「傳統工藝獎的高額獎金是參賽的動力。」1998年起,洪瓊華連續三年榮獲「國家傳統工藝獎」第一屆、第二屆首獎,及第三屆優等獎。她以結合傳統書、畫、雕塑專長加上創意,在眾多傳統參賽者中脫穎而出,這給了她很大的鼓勵,從此走下去。由於首獎作品被收藏,有人建議她翻成銅雕,可以跟更多人分享,於是開始做銅雕。

溫柔婉約的東方女性美

洪瓊華的得獎作品都是群像,之後的作品大多是單人塑像。大致分為旗袍仕女系列、舞蹈系列、敦煌系列、親情系列。不論是哪一系列,她手中的女性大都是鵝蛋臉上閃著神采的大眼、高挺小巧的鼻梁、甜美微笑的小嘴,或溫柔婉約或健康活潑的典型東方美女。

個性陰柔的洪瓊華,對美的敏銳度高,感受性強,她希望,用感情做出來的東西能夠呈現出真善美,能感化人。溫柔美麗的女人、偉大的母愛最能表達她對真善美的概念。

旗袍仕女系列《春回大地》。(洪瓊華提供)旗袍仕女系列《春回大地》。(洪瓊華提供)

「東方女性穿旗袍最能展現身體線條美。」洪瓊華說:「讀中學時,有一位化學老師上課都穿著旗袍、踩著高跟鞋,從老師一進教室,我就被迷住了,上什麼課都不知道,就盯著老師看。」還有,氣質高雅的媽媽身為臺南名醫夫人,也是經常穿著旗袍,對洪瓊華而言,穿旗袍的美麗身影,最能代表溫柔的女性美。

旗袍仕女系列,洪瓊華想表現傳統婦女嫻雅含蓄的舉止,她說,現代女人已經不太可能這樣做了。在非旗袍的衣服上,她會加上一些東方的元素。譬如,改良式的旗袍;腰間垂下的中國結和玉珮;裙子題上李白的詩「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舞出世界最美麗的風景

洪瓊華也有活潑的一面,希望帶給人歡樂,她說,從母親到孫女兒,幾代人都遺傳著舞蹈細胞,對音樂、律動、節奏很感興趣。她認為,藝術創作不要把自己侷限在一個情緒裡,偶爾要跳出來,所以,創作了舞蹈系列。

洪瓊華對舞蹈中的人體結構、姿勢動態觀察細膩。她創作的舞者姿態優美、線條流暢、張力十足,舉手投足甚至手指尖、腳趾頭都帶有感情,令觀賞者內心不由隨之伸展、旋轉、跳躍。

舞蹈系列《花團錦簇》。(洪瓊華提供)舞蹈系列《花團錦簇》。(洪瓊華提供)

洪瓊華說:「現代舞是最能直接傳達感情的藝術表演,追求嶄新的肢體語言,注重內心的表情。」作品《花團錦簇》在熱情的舞動之間,有如千萬花絮源源不絕地從手足之際,舞衣轉甩之隙,翩然飄向無垠的天空,驚歎、喜悅、歡呼,舞動著這個世界最美麗的風景!

四、五十年代  溫馨甜蜜的童年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都是最美的!」觀賞洪瓊華的親情系列,孺慕之情油然而生!在幸福家庭中長大,育有三個女兒的洪瓊華,對母愛的詮釋最細膩感人。

親情系列《甜蜜的回憶》。(洪瓊華提供)親情系列《甜蜜的回憶》。(洪瓊華提供)

作品《甜蜜的回憶》,後座的女兒仰著既幸福又期待的小臉,像是跟媽媽說著什麼。媽媽放下右腳,停下腳踏車,轉頭俯視,好似慈愛專注的回應女兒。從她們眼神的交會中,可以感受到生命的脈動!如果想弘揚孝道,親情系列應該是最能勾起人們兒時的母愛回憶,起到催化作用吧?

第三屆國家工藝獎得獎作品《芒果樹下的回憶》描繪臺灣四、五十年代,初二回娘家的溫馨畫面。洪瓊華解說:「媽媽抱著襁褓中的弟弟和我,以及裝了牲禮的謝籃回娘家,外婆和表姊弟出門迎接的情景。

這個創作,構思期花了近一年的時間,考究許多資料,在色彩上、構圖美學上琢磨了許久才完成的。其中有幾組動物和人物是配合主題來呼應親情,即便三輪車在泥土上留下的胎痕,也成了永不磨滅的記憶,烙印內心深處思古幽情的感動。」

得獎作品《芒果樹下的回憶》。(洪瓊華提供)得獎作品《芒果樹下的回憶》。(洪瓊華提供)

《芒果樹下的回憶》黏土捏塑的場景,精緻的寫實,處處令人驚歎;濃郁的親情,深深扣人心弦。洪瓊華說:「據說,有一位八十歲的老奶奶,為了看這件作品,多次到展場,徘徊不忍離去,愛到不行!」她很高興能和老奶奶共享這件作品的快樂。

戲裡戲外  歌仔戲前後臺

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

2019年,洪瓊華接受國立傳統藝術中心委託,創作四、五十年代歌仔戲前後臺景象。前臺部分,她利用多媒材來詮釋戲碼《穆桂英比武招親》。「藝術表現著重永恆的精神價值,歌仔戲因循忠孝節義來教化人心。」洪瓊華指出,表情聚焦在楊宗保的憤怒無奈和穆桂英強勢挑釁,結局是冤家變親家。

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

後臺更吸引人,洪瓊華回憶小時候:「當年很好奇後臺的人生百態,常常靠近後棚架看得忘神。有一次,爸爸悄悄出現在身後,揪著我的耳朵:太晚了!回家!」

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歌仔戲後臺。(洪瓊華提供)

洪瓊華的歌仔戲後臺分三個場景:一、勇猛的武將待戲時間在後臺為戲班整理行頭髯口,嘴裡還叼根「新樂園菸」。二、化妝中的小旦,手持的鏡子背後貼的是當年的明星林黛。三、小旦角色利用上戲空檔,透過慈母關愛眼神專注的哺餵稚兒。

歌仔戲前臺。(洪瓊華提供)歌仔戲後臺。(洪瓊華提供)

這組傳統藝術創作已被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永久典藏,也典藏了許許多多這一代臺灣人最快樂美好的童年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