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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貧戶送電視的背後

⊙顏丹
近日中國有消息稱,「中央宣傳部、中央文明辦和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向……20個縣(區)1萬8,700戶建檔立卡貧困戶贈送電視機,為革命老區和深度貧困地區的困難家庭送來了『精神食糧』」。

這條消息首先讓人覺得可笑的是:其一、基本溫飽都沒解決的貧困戶最需要的是電視機?有資料顯示,「中國貧困線標準的制定,長期都依據每人每天攝入熱量2,100卡路里來推算」。對貧困戶來說,卡路里顯然比一台可有可無的電子設備要重要的多。

其二、雖說這台設備從採購、運輸到安裝的費用都由上述那幾個單位來付,但是「受贈家庭收視費用」卻不能全免。這樣一來,貧困戶除了要解決吃飯問題,還平白無故地多出了一項開支。

其三、這電視機也不是啥「精神食糧」啊,充其量就是個物品。要說電視裡播放的內容可被視為是一種「精神食糧」,尚且說得過去。但相比電視,讀書是否更接近精神實質呢?現在不都說電視節目是一種快餐文化,因而提倡少看電視、多看書嗎?要真想讓貧困戶知書達理,倒不如先讓他們讀書識字。況且,書本可比電視便宜得多。

這種錯位的贈送,不僅讓人覺得可笑,更覺得可疑。扶貧工作向來都有專門的部門負責,如果電視機是貧困戶的日常所需,為什麼不能由扶貧辦來發放,而要讓宣傳口的這3家單位贈送呢?沒有扶貧之責,也向來不在慈善上用心的三大部門如今突然「無事獻殷勤」,怎能不讓人起疑?

而唯一能拿來釋疑的,恐怕就只有陸媒在新聞中所提到的那句「為切實幫助困難群眾……學習宣傳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黨的十九大精神」了。這或許才是宣傳口的領導們真正想要給貧困戶送去的「精神食糧」。看起來,宣傳部、文明辦以及廣電總局此番捐贈電視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用黨的理論武裝人民的頭腦」,俗稱「洗腦」。

然而問題是,為何要在此時大張旗鼓的給貧困戶洗腦?陸媒的宣傳中出現了這樣的解釋:貧困戶的「物質貧困」是由「精神貧困」所致。對此,有文章稱,「在一些貧困地區,有人不僅『等、靠、要』,還不願脫貧摘帽」;「為了『不摘帽』,一些貧困戶不惜隱瞞扶貧成果」。某鎮黨委書記表示,「思想文化建設的主導地位沒有在農村樹立起來,導致一些群眾缺乏感恩之心」。另有教授也附和道,「一些扶貧幹部每天白加黑地工作,國家投入了那麼多錢,可貧困戶根本不說一句感謝話,還不斷上訪」。

這番另有所圖的論調,除了可笑、可疑,更讓人覺得可惡。說來說去,這些人始終不願承認,中國至今仍有大量的貧困戶無法脫貧,甚至與地方政府的矛盾不斷激化,其主要原因就在於腐敗。

相比個別人的「等靠要」,貧困戶等不來、靠不了、要不到扶貧款的局面似乎更為常見。實際上,那些「等靠要」人員是否會有「村霸」撐腰,頗值得深究。甚至養幾個「等靠要」,必要時拿出來「擋槍」,或許就是頭頂官銜的「村霸」們給自己留的後手。

去年12月,中共審計署的審計長針對「扶貧」造假指出,「截至當年10月底,各地有970名官員被追責、問責,涉及扶貧資金超過32億元(人民幣,下同),各縣有10.18萬假貧困戶被清退」。

今年1月,中共審計署在最新發布的報告中指出,「從2016到2017年,被列為中國最窮縣的重點扶貧區有374個,扶貧資金737.53億元被挪走70多億元」。與此同時,「河北張家口的市委書記、市長、副書記、副市長等十多名官員被處理」,原因直指在扶貧上存在「虛報冒領、截留剋扣、強制收費、違規分配、優親厚友」等問題。

僅從虛報冒領、優親厚友這兩點來看,官媒所揭批的「貧困老賴」、「等靠要」人員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貧困戶。而審計署公布的數據也足以證實,中共官方的「扶貧」多年來如此艱難,根本就不是貧困戶維權上訪、不懂感恩戴德所引起,而是大筆扶貧款被貪官私吞所致。

在如此不爭的事實面前,中共宣傳部卻領著下屬部門,以「送電視」為名興風作浪、混淆視聽,這顯然是故意在給習當局深入扶貧領域的「反腐」設置障礙。

在「反腐」形勢下,類似給貧困戶送電視這樣的小動作,不過是腐敗當局在給自己塗脂抹粉。此舉既掩蓋不了腐敗,也阻擋不了「反腐」,卻足以讓那些別有用心者的幢幢鬼影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