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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智庫報告:中共蠶食聯合國人權體系

2013年11月12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換屆前夕,「關注中國人權聯席」到中共駐港外交部抗議,要求各國勿讓打壓人權的中共進入該理事會。(記者潘在殊/攝影)
2013年11月12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換屆前夕,「關注中國人權聯席」到中共駐港外交部抗議,要求各國勿讓打壓人權的中共進入該理事會。(記者潘在殊/攝影)

文/記者林燕
美國於今年6月19日宣布退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UNHRC),原因是該理事會長期對以色列有偏見,同時把人權紀錄很差的國家吸收進來。當時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利表示,人權理事會是個「虛偽和自私」的機構。事實上,美國是唯一促進該理事會以公平、和平的方式,尊重及保護人權和基本自由的政府。

UNHRC成立於2006年,總部設在瑞士日內瓦,前身是聯合國人權委員會(UNCHR)。

2006年9月18日,成立不久的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在日內瓦舉行第二次集會。(FABRICE COFFRINI/Getty Images)2006年9月18日,成立不久的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在日內瓦舉行第二次集會。(FABRICE COFFRINI/Getty Images)

美國為何退出?該機構又是如何被滲透呢?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9月發表報告,分析了中共如何在人權理事會從防守姿態轉變為更積極的角色。

該報告顯示,作為聯合國最高人權機構,其決議案應涵蓋直接行動,但近兩年來,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在人權領域促進合作共贏」以及「享受所有人權」等空洞表白,卻堂而皇之進入決議案中。

布魯金斯學會研究員皮卡內(Ted Piccone)表示,這些中共口號背後隱藏了更深層的意圖,即中共領導國際秩序的野心,並試圖重塑國際人權慣例。

奪取世界人權的最高話語權

報告將中共在國際人權體系中的角色歸納為三個階段:在1989年天安門廣場抗議活動之前,中共鮮少出來說話;從1989年到2013年,中共在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變得活躍,頻繁為自己和趣味相投的國家抵制人權批評;2013年後,中共更加主動地推進「自身」對國際規範和人權機制的解讀。

對聯合國安理會的行動增加,似乎是中共更大範圍國際戰略的一部分。自2017年10月、中國共產黨第19次全國代表大會以來,中共加強屏蔽國際上對中共侵犯人權行為的批評;同時,它也加快在國際上「兜售」它對主權和人權原則的解釋。

人權理事會2017年6月通過中共提出的決議、宣傳發展對「享受所有人權」的貢獻後,中共機關報《人民日報》稱,通過該決議是「世界人權話語的重大轉變」,是對西方人權壟斷的一次挫敗。

現在,中共又引入所謂的「共同未來和相互尊重」、「在人權領域促進合作共贏」的言辭,外界譏諷後續是否推進加入諸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詞彙。

人權觀察組織(Human Rights Watch)日內瓦主任費捨爾(John Fisher)質疑:「這是對誰而言的『合作共贏』?」他表示,中共決議案是落腳在國家之間的合作,但沒有對個人人權、公民社會團體角色或人權理事會監督侵權行為做出對應表述。但是實際上,個人人權等問題才應該是討論的重點。

皮卡內表示,中共利用一切機會曲解人權,以保護自身系統,「它們的興趣在於宣揚(中共)自身的系統,而它們的系統並不符合普遍適用的人權。」

他表示,中共長期玩弄人權,逐步蠶食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聯合國,甚至聯合國以外的機構,將它們鍛造為對中共有利的工具。

兩步戰略 使用黨文化用語

皮卡內指出,中共在人權領域有兩步戰略:中共一方面阻止國際批評其壓制人權的紀錄;另一方面用所謂的「國家主權」和「不干涉內政」的言論,削弱國際人權組織的準則、透明度和問責制。

報告指,這種表面無害的詞彙在國際關係話語中其實隱藏了更深層的含義,那就是中共希望強化國際上認同它對「國家主權」和「不干涉內政」原則的解釋。這樣既可以破壞國際人權監督機制的合法性,還可以避免「名譽受損」或引致制裁,亦同時削弱國際上對人權維護者和獨立媒體的保護。

所謂「國家主權」和「不干涉內政」的真正含義是:我做沒做錯都與你無關,不允許你批評,目的是阻止國際批評中共惡劣的人權紀錄。

瑞士大使齊威格(Valentin Zellweger)曾警告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納入中共措辭可能削弱《國際法》與實踐的基本原則,並對促進和保護人權構成持久障礙。

皮卡內說:「(中共)這些做法並不新鮮,但需要警惕的是中共官員正在採取更主動策略、開始進行更多的大規模運動,意圖重塑國際人權體系的規則和工具。」

變異人權標準及內涵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1948年多國簽訂的《世界人權宣言》,人權是一種普世價值,不受任何地域、主權限制。中共的黨文化被納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也從另一方面反映了中共侵蝕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現狀。

報告分析,2016至2018年,中共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7次具體投票中,5次作為共同提案國提出修正案,希望削弱對「保護公民」的國際認知,以及強化中共「不干涉內政」等原則,但都以失敗告終。

例如,2016年3月22日中共提出修正案,試圖用「從事促進和保護人權的個人、團體和社會機構」取代國際公認的「人權維護者」一語,同時還改動了一些關鍵詞彙,比如:將人權維護者的「重要活動」改為「合法活動」,換句話說,強調政府有立法權、可限制民間的人權活動。該修正案最後以15票贊成、21票反對、10票棄權闖關失敗。

但是中共獨立提出的兩個修正案,將人權理事會的「發展」、「人權」概念改寫為中共話語體系中的術語,卻得到人權理事會的高票通過。

例如:中共在2017年6月20日提出決議,其內容將人權的固有概念改為:尊重人權取決於「以人為本的發展」、並依賴於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換言之,它將人權與發展水準掛鉤,天賦人權要用國家的發展程度來衡量,其潛在涵意是人權標準是可以降低的,如果一個國家發展程度低,人權要求就可以低。

這項決議以30票支持、3票反對,以及13票棄權過關,遭到美國和兩個歐洲國家的強烈反對。

皮卡內亦警告,中共的人權系統不符合普世價值,「我們正以全新方式進入一場意識型態之戰」。

用經濟施壓其他國家

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和第二大經濟體,中共治下的中國變得更具破壞力,外界擔憂,中共想要擰轉70年來,國際上在人權制度化所做的努力,而人權機制一直被視為聯合國系統的第三支柱。

鑒於中共的大戰略及其向全世界推廣中共模式,報告指,中共很可能利用其不斷增長的經濟影響力和軟實力,不僅在國內和國外阻止大家批評其人權狀況,還要向外傳播它的歪理(「不干涉內政」和「國家主權」),這些舉措將「對國際人權秩序產生可怕的後果」。

報告指,儘管很難收集到中共施壓並要求他國改變投票立場的實際證據,但有跡象表明,與北京有重要經濟和政治關係的國家更可能主動噤聲、避免對中共惡劣人權紀錄給予批評。

一位歐洲外交官告訴人權觀察:「非洲國家嚴重依賴中國(共)的援助,誰也不敢對中共說一句批評的話。」

據悉,中共正在聯合國內部組建聯盟,主要是拉攏那些容易受到北京經濟和政治壓力影響的發展中國家。

報告發現,美國2016年3月提出一項批評中共人權的聯合聲明,但部分國家拒絕簽署或者棄權,是怕中共報復。

報告指,有充足的證據表明,中共正開始對其經濟和貿易夥伴使勁,試圖用這些國家幫助中共,塑造對它有利的國際人權體系。

甚至連美國的傳統盟友也抵擋不住。在2018年3月,中共獨立提議的「互利合作」決議,有13個國家,主要是歐洲國家投棄權。報告分析說,即便這些國家投票反對,該決議仍會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通過,至少這輪投票結果表明,連歐洲國家都選擇避免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受到中共的關注(報復)。

美國是唯一一個對該決議案投反對票的國家。與會美方代表說,這種「感覺良好」的語言「旨在讓專制國家受益、而犧牲個人的人權和基本權利」。

美退出人權理事會 不代表放棄話語權

美國一直對中共提出的侵犯人權決議和修正案投反對票。雖然美國於2017年6月宣布正式退出人權理事會,但仍由美國人權事務高階專員辦事處負責參與理事會運作。

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利(左)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右)2018年6月19日宣布,美國退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ANDREW CABALLERO-REYNOLDS/Getty Images)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利(左)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右)2018年6月19日宣布,美國退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ANDREW CABALLERO-REYNOLDS/Getty Images)

布魯金斯的報告指出,雖然美國退出了人權理事會,但美國國會仍然可以透過支持人權事務高階專員辦事處和其他國際人權機構,以及向他國施壓,來加強人權事務參與,同時美國國務院和其他政府機構也要發聲、反對中共削弱人權理事會制度的企圖。

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如其前身、人權委員會一樣,因讓人權紀錄不佳的國家成為成員國一直廣受批評。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由47個國家組成,理事會成員國每屆任期3年。其選舉程序是由成員進行不記名投票,若某一國家獲2/3以上票數就入選,但聯合國不審查該國的人權紀錄。

鑑於人權理事會對成員國侵犯人權保持沉默,美國一直試圖推動改革、重新設計投票系統,在未獲響應的情況下,川普政府於2017年6月宣布正式退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

這不是美國第一次批評人權理事會。早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2006年成立時,小布希政府就抵制加入,原因與川普政府相同。時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就是現在的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

2009年歐巴馬擔任美國總統時,美國才加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2012年,美國連任當選人權理事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