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1日川習會前,美國全國毒品管制政策局(ONDCP)的官員正忙於向總統簡報,他們希望能讓總統一眼就了解事件的嚴重性。
當時,一名助理拿著《洛杉磯時報》跑進辦公室,報紙正刊出名為〈從中國走私的芬太尼正在殺死數以千計美國人〉的文章。幾分鐘後,ONDCP局長卡洛爾(Jim Carroll)將這篇文章交給川普。
川普手寫批文 直送習近平
白宮高階官員對CNN說,川普回應:「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馬上在報導旁邊寫下:「你必須幫助我們處理這個。」然後要求幕僚把資料傳給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幾天後,川普在阿根廷20國集團(G20)會議期間的川習會上,親自向習近平提出了芬太尼問題。
多名官員告訴CNN,中方允諾強化芬太尼的管制協定,是在兩國貿易摩擦不斷升級的背景下成功達成的,這也是川普2017年上台以來採取強硬路線,遊說中方數個月後的產物。
美國的談判代表不僅改變了中方對美國的態度,而且成功說服中方,美國的芬太尼執法絕不是川普的政治奇想,資深國會議員也同樣要求中共管制芬太尼。當川普與習近平去年12月1日在G20會面時,協議已經送至桌上。
會晤結束後,川普宣布,雙方在解決芬太尼問題上達成共識。會議後川普發推文說,中方承諾把芬太尼列入「受管控物品」,向美國出售這種「致命物質」的行為屬刑事犯罪,經銷商和兜售者可能面臨最高死刑的處罰。
這是川普政府的勝利,有望「迅速減少」美國人吸毒死亡的問題。
合成類鴉片藥物芬太尼,是近年來造成美國吸食毒品者死亡的最主要因素。根據美國國家藥物濫用研究所的數據,2017年,芬太尼及其衍生物造成3萬美國人死亡,約占吸毒死亡人數的42%。
中共敬酒不吃吃罰酒
為何川普政府如此強硬?美國本來寄望與中共「溫和」接觸、合作解決芬太尼問題,但這些嘗試最後全部失敗。
一名白宮資深官員說,「中方(中共)給我們的回應是:立法太難了,這需要長時間才能解決,我們做不到,要求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等等。」
前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中國主任何瑞恩(Ryan Hass)說,歐巴馬政府認為,芬太尼問題攸關中共的聲譽,所以中方或許會願意幫助解決問題、而非製造更多的麻煩。
但是這個策略沒有奏效,因此在2017年夏天,美國執法機構制定了更強硬的目標:要求中共建立禁止芬太尼生產的法律框架,將芬太尼生產商繩之以法,而且覆蓋芬太尼及其所有衍生品。
同年10月,川普訪問中國時親自向習近平提出上述想法,獲得習名義上的支持。
美國國務院一名官員說,川普在外交場合首次提出此事,表明美國對芬太尼問題的嚴肅性,同時也啟動美國駐北京大使館和美國執法官員進行遊說工作。
此外,美國駐中國大使布蘭斯塔德(Terry Branstad)上任時,也將阻止陸製芬太尼流入美國,作為最優先工作之一。
美國國會力挺川普
2018年10月下旬,情況進一步轉變,在美國期中選舉前幾天,7名國會議員組成的美方貿易代表團前往北京。
代表團成員、田納西州共和黨參議員亞歷山大(Lamar Alexander)說:「我們去之前,布蘭斯塔德大使說,你們來不要只談貿易,也要說服中共領導人阻止芬太尼流入美國的重要性,因為他們不相信這是一個大問題。」
亞歷山大說:「我們每參加一次會議,都將芬太尼放到第一個問題上。」在4天的中國訪問行程期間,幾次會議後,中共高官終於確信芬太尼問題「很重要」。
亞歷山大回到華府後致電給總統顧問伊凡卡(Ivanka Trump),說明了事件的進展。當時伊凡卡正在準備G20會議。
行政部門續施壓 直至中方執行
美方在在G20期間取得習近平的承諾後,白宮的禁毒執法官員知道,他們需要繼續向中方施壓,讓中共將承諾轉化為行動。
白宮資深官員告訴CNN,「聯邦政府開始確保每個與中國(中共)官員互動的美方官員,都會就此特定問題進行具體對話。」
但美方官員跟中方的接觸並不如想像中順利。卡洛爾與中共駐美大使會晤時,甚至直接下達最後通牒。
白宮資深官員說,12月1日川習會結束後的一天,卡洛爾和中共駐美大使崔天凱面對面坐在華府辦公室裡。卡洛爾說,如果在芬太尼協議的具體時程上沒有進展,他將取消預定的中國之行。
因為中共在G20會議後的3個多月都沒有宣布任何新政策,卡洛爾隨後正式宣布取消中國之行。
3月,在維也納舉行的聯合國毒品委員會會議上,美國國務院國際毒品問題官員也繼續向中共公開施壓,要求中共履行改革承諾。
4月1日,中共公安部、國家衛生委員會和國家醫療產品管理局在北京召開記者會,宣布自5月1日開始,將芬太尼及相關物質列入毒品管制範圍。
那是美國時間星期天的早上,白宮一名資深官員回憶說:「早上5時15分我被吵醒、立即拿起工作電話,收到了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的電子郵件。郵件中有一份公告。」「我們從早上5時15分就開始工作,真令人難以置信,協議真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