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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中簽署歷史性貿易協議當天，美國貿易代表萊特海澤（Robert Lighthizer）當著200多位來賓的面說，這個談判比他想像中的還難。對國際經貿事務專家來說，華盛頓讓北京簽下一個帶有「牙齒」或「緊箍咒」的雙邊協議，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美中經貿協議的「牙齒」——爭端解決機制，也讓國際經貿法律專家略感吃驚。根據部分法律專家在Worldtradelaw.net上的討論，美中協議爭端解決機制主要有3個「與眾不同」之處。
首先，不同於國際多邊或者雙邊協議，美中協議第七章對於爭端解決的安排，沒有納入由中立第三者裁決的機制，這意味著華盛頓或者北京有無違反協議，將由兩國各層級官員認定，這項安排有助於速戰速決。
其次，如果兩國最高階官員無法解決爭端時，控告方可以自行決定採取應對措施，可能是暫停本協議下的義務，或者其他補救措施，例如提高關稅。
最後，被告方若認為控告方係「基於惡意」採取相應措施時，可以自行決定是否要退出協議。此舉或許是防止被告方採取加關稅的報復措施。
爭端解決機制通常是約束簽約國確實履行承諾的「牙齒」，專家懷疑，美中協議的爭端解決機制是否真具有「尖銳的牙齒」，可以達到約束對方的效果。
可以肯定的是，美中協議同時納入了執行機制的規定，美中雙方未來會有更多的互動，各層級官員定期舉行會議，討論本協議的落實狀況及重大問題。如此，或可降低未來雙方發生爭端的情形，爭端解決機制可能只是聊勝於無的備案。
真正的「牙齒」
如果說美中協議的爭端解決條款只是中看不中用，那麼美方未來制約北京的「牙齒」在哪裡呢？答案或許不在協議的任何條文，而是可能將持續至少一年的「懲罰性關稅」。
眾所周知，在長達將近18個月的對美談判中，北京最關切的就是美國對數千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加徵的高額懲罰性關稅。據《華爾街日報》獲得的內幕，去年11月美中談判又一次陷入僵局時，中共駐美大使崔天凱找到美國總統川普的女婿庫許納（Jared
Kushner），希望他向川普轉達，中方希望美國撤除懲罰性關稅。
庫許納告訴崔天凱：「不要再要求美方考慮降低關稅，而是要考慮如果沒有與美國達成協議，北京會發生什麼事。」
當時美國貿易代表萊特海澤根據中方讓步程度，提議將1,200億美元中國商品的懲罰性關稅由15%削減到10%，並取消新徵關稅的計畫。不過，萊特海澤堅持保留對2,500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徵的25%關稅。
在庫許納的勸說下，北京放棄這個要求，提議如果美方同意將15%關稅降至7.5%，中方願意與美方達成協議。萊特海澤同意這項折衷方案，雙方拍板達成協議。
北京若拒結構改革 高關稅將是常態
在簽署協議前夕，萊特海澤和財政部長梅努欽發表聲明說，美中之間沒有關於未來降低關稅的口頭或書面協議。梅努欽1月15日協議簽署前告訴媒體記者，就像第一階段協議帶來一定的關稅削減一樣，第二階段協議也會有進一步關稅減免。
美方堅持繼續課徵「懲罰性關稅」的原因至少有兩個，其一是這個高關稅是美國根據301調查結果，懲罰中共竊取美國企業智慧財產權等不公貿易行為的措施。因此，在中方未採取任何改革措施前，美方幾無可能取消此等關稅。
其二，對美國來說，保留懲罰性關稅的一個最重要目的是，可以讓中共官員坐上談判桌，解決美方關切問題。
「懲罰性關稅」是一排利齒
除了上述兩個原因，美中協議公布後，外界或許更明白了美方堅持懲罰性關稅的另一個原因了。去年5月談崩前，包括萊特海澤在內的美國官員均表示，美中協議會有一個強有力的執行機制，鮮有人提及爭端解決機制。
萊特海澤去年2月在國會作證時表示，未來雙方會建立各層級別官員定期協商的執行機制，共同解決與協議有關的問題，包括有關中共違反協議的事情。
由此推論，美中協議最終加入爭端解決機制，或許是中方的要求，以達到北京一直強調的「平衡的協議」原則。
美方雖然「讓步」，同意了中方的要求，增加一個「與眾不同」的爭端解決機制，但是另一方面，華盛頓絕不會輕易答應取消「懲罰性關稅」。因為美方知道這才是讓中方落實第一階段協議，及願意在第二階段談判承諾進行結構性改革的「利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