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殖民地的人民和宗主國之間,關係非常緊張。在法國與印地安人對英國的戰爭中,英國政府財政耗損極大,便將這部分債務轉加到富有的北美殖民地頭上,頻繁地加徵稅收。這在殖民地人們看來,是極不公正的:你們打仗,我們已經出人又出力了,這會兒還要我們埋單?憑什麼呀?
隨之而來,波士頓爆發了頻繁的槍擊事件,以及傾倒英國商船茶葉的事件,他們的理由是:無代表,不徵稅。因為殖民地在英國國會等執政機構,並沒有代表以及一席之地,沒有任何可伸張權利的席位,卻要為宗主國發動的戰爭承擔後果。
宗主國方面呢?態度強硬的喬治三世,並不了解這群在自由陽光照拂下的富饒新土地上自在生活了1、2百年的子民們的暴脾氣,一味地採取高壓政策,對遙遠的大洋彼岸下達了一道道法令,對殖民地加更多的稅,不服就派出更多的軍隊。
列星頓的槍聲
1775年4月,列星頓的槍聲,是隔著大洋彼岸怒目相視的對峙局勢中,汽油桶面投下去的一根火柴,槍聲響起,火勢熊熊,槍聲裡的廝殺和製造出的傷亡裡,彼此都沒有了回頭路。
自發組織的民兵們,真槍實彈地打起了游擊戰,英國軍隊走到哪兒,哪兒的村莊教堂便鐘聲齊鳴,樹林裡、山谷裡暗槍射擊,哪兒都是埋伏者,英軍防不勝防,一路上死傷極為慘重。
1988年,好萊塢曾經拍過一部動人的電影《April Morning》(四月早晨),重新演繹發生在列星頓的那場戰爭。英國人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登陸,自發送信的農人在月光下馳騁呼告道:「英國軍來了,他們來啦!」如此呼喊著,跑過月光下一個個安謐的村莊和農場,驚醒一個個甜睡的夢裡人。
農夫們知道遲早要來的這一天來了,拿起自家的獵槍,打開家門走出去,沉默地匯聚在一起。清晨,當身穿紅色軍裝肩扛刺刀的英軍列隊進入列星頓時,他們在晨霧裡看見了抱著獵槍橫在路面的農夫們。在雙方對峙中,有自忖不是對手的農夫怯懦地退出行列,然而,第一聲槍響,最前排的一個農夫倒下,本來已經膽怯跑遠了的他的兒子、鄰居、教堂的牧師又跑了回來,笨手笨腳地上火藥倒膛,向英軍開火。這部電影裡有一句很沉痛的臺詞對白,出自於那個因為父親死亡而對英軍開槍的孩子,他問一個帶他打游擊的成年人:「可是,我們都是英國人啊!」「是的,我們曾經是,但到今天為止。」
決定新大陸何去何從
1775年這個形勢緊迫的春季,令會議代表意識到需要再次集議。這一次,英屬殖民地13個州的代表全部到達費城,第二次大陸會議正式拉開帷幕。
這是一次決定新大陸何去何從的會議,是否要脫離宗主國?我們盎格魯撒克遜人同文同種,如今是不是非要分裂且敵對開打?開戰的話,錢糧兵馬從哪來?誰來供應?革命若不成功,殖民地脫離宗主國未遂,在座諸位便是犯了叛國罪,是不是都得上絞刑架?那我們這些壓根就不想和母親國脫離關係的人,豈不是陪你們去送死!同時,還有一個切實問題——大夥兒拿起武器開打,是不是表示黑奴們也順勢有了槍,黑奴拿到槍,是幫著打英國人還是對準我們這些主人開火?代表們意見紛紜,互相試圖說服,局面僵持不下。
波士頓已然槍聲四起,死傷枕藉,費城這廂,冗長的大陸會議期未有決議,上萬的民兵自發聚集在波士頓城外,派出代表接洽,聲聲呼籲費城國會將大夥兒收編為正式軍,將英國軍打回海洋對面的老家去。
也許,這也是驅使波士頓代表之一的年輕的律師約翰.亞當斯(John Adams,第一任美國副總統,第二任總統)在大陸會議上滔滔不絕地發言的原因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約翰.亞當斯有個堂哥塞姆爾.亞當斯(Samuel Adams),亞當斯兄弟倆都畢業於哈佛大學,都是堅定的自由之子。塞姆爾是個調皮、愛闖禍的人,他和另一個好朋友約翰.漢考克(John Hancock),同是波士頓茶黨事件的發起人,漢考克也是約翰.亞當斯的兒時玩伴。
1775年的漢考克是一位富有的商人,第二屆大陸會議的主席。看看,這些人聚在一起攪起風雲,就是為著締造美國而來的。這三個波士頓人成為第二次會議上的焦點人物,家鄉已經打起來了,事兒鬧大了,大軍壓境,麻薩諸塞州自己扛不下來,得發動13州大夥兒一起抵抗啊!獨立建國,豈不痛快!
英勇沉靜的年輕軍人
亞當斯天性熱情,目光長遠,具備富有感染力的表達能力,他在會議上舌戰群雄,力排眾議,表示無論如何都得在這片大陸上,為自己和子孫後代,建立一個國家、自己的祖國。也是在這樣的情勢裡,約翰.亞當斯提名來自維吉尼亞州的會議代表喬治.華盛頓先生,擔任大陸軍的總司令。
喬治.華盛頓,眾所公認的具備高尚人品的鄉村紳士,一位受到人們尊敬的戰鬥英雄和農場主。1750年代,20出頭歲的小伙子喬治.華盛頓加入了宗主國在殖民地的軍隊。在那次導致了後來英王屢屢對殖民地加稅的法印戰爭中,年輕的華盛頓身為英國軍隊的軍官,由於不懂法文,卻在一份法文的投降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成為點燃那場戰爭的導火線。英國和他們的世仇國法國,本來在歐洲就是水火不容,如今在新大陸找了個碴,接著打起來。而那些由於看不懂天意,從而屢屢站錯隊的悲情印第安人們,也攪和其中。
華盛頓身為英軍軍官,曾經孤身進入敵對方法國軍隊的營地,遞交英國總督下給對方的最後通牒書。又曾經在戰爭中被4顆子彈打穿外套,送信途中跑死兩匹戰馬,撤退時隨行的同仁都死於戰火等諸如此類的險境中,華盛頓每一次都毫髮無傷,身歷奇蹟甚多。
這位英勇沉靜的年輕軍人,心胸博大,處事正義,對子彈具有免疫力,在戰爭中成為人們口中的一個傳奇。也是在殖民地軍隊的這段經歷,他目睹了同一軍隊裡,英國軍和殖民地軍隊的等級差別,宗主國將兩支軍隊區別對待,給予完全不同的待遇,殖民地出生的軍人晉升空間極其有限,備受壓制,這也奠基了日後他打獨立戰爭的思想基礎,一定要獨立建國的堅實信念。
亞當斯的提議得到了會議的通過,1775年6月,華盛頓成為大陸軍總司令,大陸會議主席漢考克授予了華盛頓將軍象徵權柄的佩劍,將軍領命後便離開費城,前往波士頓,走馬上任。他將帶領著這支由農夫、鐵匠們志願集合,以及地方各州的民兵匯聚起來的軍隊,開始8年的獨立戰爭。
很巧合的一個細節,猶如造化有意為之,當時大英帝國的君主,對美洲殖民地又是檄文警告又是派重兵鎮壓的喬治三世,他也名叫喬治。當時的街頭酒館裡,人們戲稱這場戰爭是一場喬治打喬治(George to George)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