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下分分合合 造就兩岸三地上海商銀

上海商業儲蓄銀行自1915年6月2日由民國知名銀行家陳光甫發起創立，股東有中國麵粉大王榮宗敬家族，還有國父孫中山，本行在上海市寧波路8號。在二次世界大戰前，1930年代，上海商銀是中華民國在中國地區最大民營銀行。隨著內戰爆發，上海商銀一路南移到香港。1950年上海商銀香港分行改組獨立銀行，改名為上海商業銀行。1964年在台北館前路復業，也是唯一一個自中國來台復業的民營銀行。從此之後香港與台灣有兩個上海商銀，背後股東成分略有不同。

這一切要從民國政府主政時代談起。當時上海知名企業家中有麵粉大王榮宗敬（兄）與棉紡大王榮德生（弟）兩兄弟，榮宗敬有三個兒子榮鴻元、榮鴻三、榮鴻慶，台灣上海商銀的掌舵者即是榮宗敬最小的兒子榮鴻慶；而榮德生的三個兒子榮爾仁、榮毅仁、榮鴻仁，其中榮毅仁後來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國商人、國家副主席。

在大時代背景下的榮家，自然和國民黨、共產黨有著複雜的政商關係，例如榮鴻慶的大哥榮鴻元就被蔣經國收押過，榮德生本身還曾被軍方假綁架、真敲詐。然而隨著國、共內戰，榮家人多半離開中國。

因大宗物資發跡設立銀行
因中國政治動盪而分家

1949年，上海商銀原來的香港分行，向香港政府註冊改組為一完全獨立的銀行，定名「上海商業銀行」（港行），依據香港法律成立董事會，由董事會推舉陳光甫及朱如堂分別擔任董事長及副董事長，1950年開業。國內許多傳產、金控家族常常為了遺產而分家，但上海商銀榮家則是因為「政治」而分家，在兩岸三地分散政治風險。

同一個時期，榮德生兒子大多在1949年以後離開中國，四子榮毅仁卻留在中國，在1950年代因中國毛澤東政權發展的需要，有大宗物資經驗的榮毅仁成了紅色資本家，甚至當上中國國家副主席，也因這個緣故，兒子榮智健也成了過去40年來中、港兩地最活躍的榮家人，一手創建信泰富集團，後因涉及詐欺案淡出，但也有參與香港的上海商銀。

基於特殊的兩岸三地背景，在台灣的上海商銀，前進中國的道路與國內其他銀行完全不同，甚至比金管會訂出法令前更早起步，也解答了為何當初在香港獨立的香港上海商銀，原始股東榮鴻慶家族如今持股剩下57%。

原來，根據《今周刊》的報導，1998年，上海銀行即與中國部分股權展開合作，將子公司香港上海銀行22.4%股權釋出，由登記在百慕達群島的申聯國際入主。當時申聯國際董事長楊雄，後來出任上海市常務副市長及上海世博會執委會副主任，申聯國際就是上海市政府成立的上海銀行之子公司，因此上海市政府入股香港上海商銀，是香港業界公認的祕密。

2000年中國改革開放有成，籌備加入WTO，那年起，中國、香港、台灣三地的「上海商銀」固定每年舉行「三行會議」，進行台灣的上海商業儲蓄銀行、中國上海銀行（市政府）、香港上海商銀三地業務整合，在兩岸業務上，上海商銀領先在台灣資本額比自己大3、4倍的金控至少10年。

香港的上海商銀，可以視為榮毅仁家族與榮鴻慶家族的合股銀行，還帶有上海市政府的股份，2006年已經前進中國，成立深圳分行、上海分行，基於台灣的上海商銀持股57%，也經過金管會的同意。有趣的是，由於關係太過複雜，到了2018年，還有媒體報導台灣上海商銀「終於」獲得金管會准許到中國申設分行。

歷經中國與香港政治風險

2008年6月16日，台灣的上海商銀終於到香港設立分行，由榮鴻慶兒子榮智權出任代表。從此，香港有上海商銀子行，即1950年成立的上海商銀，以及來自台灣母行之分行──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如今台灣的上海商銀漸漸交棒給第三代、榮鴻慶的長子榮康信，榮智健一脈也創出其他地產事業。

台灣上海商銀自2012年向金管會申報的中國大陸地區轉投資就有上海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商銀深圳分行、上海商銀上海分行、上銀融資租賃（中國）等轉投資，至2019年第3季為止，總共匯出84.1億元台幣。另根據金管會去年12月最新統計，上海商銀在中國地區授信、投資及資金拆存總金額760.93億元，占淨值比重67％。

毛澤東曾這樣評價榮氏家族，說：「榮家是中國民族資本家的首戶，中國在世界上真正稱得上是財團的， 就只有他們一家。」自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以來，中國也爆發了武漢肺炎疫情，外資大量撤出，政治與經濟陷入動盪，業務跨越兩岸三地的上海商銀榮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上海商銀小檔案

上海商業儲蓄銀行源自1915年由陳光甫創立，上海麵粉大王榮宗敬為大股東。1949年中華民國政府遷移台灣，為避免中國大陸分行據點遭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清算，上海商銀於1950年將香港分行在香港註冊為上海商業銀行，台灣上海商銀持股57%；台灣上海商銀則於1964年復業。

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在台灣設有69家分行（含國際金融業務分行），並於香港設有子行上海商業銀行，該子行於香港設有44家分行，同時在中國設有深圳分行、上海分行及上海自貿區支行。2002成為台灣首家銀行OBU業務獲准和中國大陸直接通匯，2012年公開發行，2014年以每股40元上興櫃，2018年轉上市，榮鴻慶、榮智權、榮康信祖孫三代都是董事會成員。

表格：上海商銀在中國轉投資事業版圖

資料來源：2012年上海商銀財務報告書第8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