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門弟子中,有兩個人曾讓孔子頗為困擾。一個是宰予,敢和孔子頂撞,以言語冒犯他。一個是澹臺滅明(即子羽),看起來容貌醜陋凶惡,好像資質也很淺薄。
宰予服喪之爭 令孔子憂心
宰予,姬姓,宰氏,單名予,字子我,是魯國人。宰予初入孔門,孔子很喜愛他。因他口齒伶俐,能言善辯,看起來資質很高,是個可造之才,所以孔子對他抱有很大期望。但在實際教學中,宰予的表現漸漸引起孔子反思。
有一天,孔子講起服喪之禮。宰予問:「服喪要三年,時間真是太久了!君子在三年的喪期中不習禮,禮儀必然敗壞;三年不奏樂,音樂就會荒廢。而且舊年的穀子吃完了,新穀已經登場;春夏秋冬四季鑽取火種的木頭,也已挨次換過。凡物年周已盡,所以守喪一年,也就可以終止了。」
孔子一聽他說,服喪僅僅一年,於是說:「(只服喪一年),你就開始吃新鮮的稻米,穿起華麗的衣服,這樣做你心安嗎?」宰予說:「我心安啊!」
「你心安,那你就那樣去做吧!君子守喪時,向來是吃飯不覺香甜,聽樂曲也不覺得快樂,住在家裡也不覺得舒服,所以才不那麼做。如今既然你覺得心安,你就那樣做吧!」孔子無奈地說道。
當宰予出去後,孔子說:「宰予真是不仁啊!小孩生下來,直到三歲才能離開父母的懷抱。服喪三年,這是天下通行的喪禮。難道宰予對他的父母就沒有三年的愛嗎?」孔子實在不理解這個弟子。
宰予大白天睡覺 夫子痛罵
還有一次,宰予大白天睡懶覺,孔子長嘆一聲,說:「唉,腐爛的木頭不可雕刻,用糞土堆起的牆也不堪塗抹!對於宰予這樣的人,我還有什麼好責備的呢?」
古時,人們敬天順道,就連作息時間,也認為應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的大好時光,應該用來好好進修學業,不應該懶惰。所以當孔子看到宰予白天睡大覺,氣憤到用「朽木、糞土」之類的話訓斥他。
這件事也令孔子反思了一番,他說:「起初我看一個人,聽了他說的話,就相信他的行為;現在我看一個人,聽了他說的話,還要再觀察他的行為。」孔子坦承,以前以言取人,當看到宰予的表現後,他就改變了想法。
儘管如此,單論言語上的成就,孔門弟子中要屬宰予和子貢最為卓越。《孟子.公孫丑上》也承認:「宰我(予)、子貢善為說辭」。孔子曾說「受業身通者七十有七人」,他的弟子們全都是異能之士。
子羽之父忠義 得大夫信賴
另一個弟子澹臺滅明,是魯國武城人(武城在今山東費縣西南),曾經不被孔子看好。澹臺是複姓,名滅明,字子羽。《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說,子羽「少孔子三十九歲。」(一說小四十九歲《孔子家語.七十二弟子解》)子羽的父親與吳國大夫王犯關係很密切。魯哀公八年(西元前487年),吳國興兵討伐魯國。吳國大軍兵臨城下,魯人擔心子羽之父會與吳人暗中勾結,裡應外合滅掉魯國。
當時,魯國的一位大夫子服景伯說:「吳師來,斯(指子羽父親)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國軍隊來了,就跟他作戰,有什麼好怕的?並且召他就來,又有什麼可要求的呢?在魯國面臨危難的關鍵時刻,子羽之父深明大義,忠於魯國,受到大夫的信賴。
子羽其貌不揚 卻從不抄小路
孔子的弟子中,子游是唯一的南方人,他擔任武城宰時,子羽在他手下當差,做過一個小官。子游覺得他為人正派,做事規規矩矩,很守本分,從來不耍弄手段,不做投機取巧的劣事。因此當孔子問他:「你在那裡做官,有沒有發現什麼人才?」子游就向孔子推薦子羽。
子游推薦子羽時,說過一句話「行不由徑」。「徑」指小路,他欣賞子羽行事坦蕩,平時走路也只走大道,從來不抄小路。子羽做人也是如此,坦率正直,從不耍小聰明,貪占他人的便宜。子羽雖在子游手下當差,如果不是因為公務,他絕不會擅自跑到子游房間,也不會仗著上級長官的權勢,去欺壓他人。子羽有他父親的美德,忠於所負之事,「為人公正無私」。
子羽初入孔門,孔子看到他相貌醜陋凶惡,以為他資質平庸,沒有什麼才能,所以很失望。子羽拜其為師,跟隨孔子學習。子羽到南方吳楚等地教授禮樂,當時跟隨他的弟子就高達三百人,受到各諸侯國的尊敬,而他本人行事公正無私,在魯國擔任大夫。
所以,孔子晚年聽說子羽的消息,感嘆道:「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孔子說他曾經以言取人,看錯了宰予;曾經以貌取人,看錯了子羽。
當他遇到衝擊自己的事情時,能夠反思,不斷地完善著自己。孔子發現自己以前的觀念有所不足,就及時修正自己。這也是他的過人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