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拜登已經上任一年了,但在美中關係上還是基本上延續了川普時期的對中政策,學者提出,川普政府任內推動了中美關係的典範轉移,就算繼任的拜登也很難扭轉,後川普時代美中關係將邁向「寒戰」,而「超越川普的川普主義」持續是美國政治中重要力量。
在中研院歐美所「2017-2021年川普政府美中台關係及其影響」學術研討上,台灣大學政治系教授張登及指出,川普政府任內推動了中美關係的典範轉移,雖然這轉移不是始於川普,但川普在任內讓這轉移完全呈現,其效果非常戲劇性,讓繼任的拜登也很難扭轉。
美中關係結構性僵局的全方位性擴散這典範轉移即為中美關係之間的權力移轉,張登及解釋,此結構性的變化甚至從胡錦濤後期就開始了,當時中共對中美關係的認知是「新型大國關係」,這種關係的總結在2021年2月楊潔篪與布林肯在阿拉斯加的會談,當時楊潔篪要求美中關係是「平視外交」的關係。
雖然這起點與總結分別發生在歐巴馬時期與拜登時期,但快速的轉移是發生在川普任內,起始於2017年川普政府的國安戰略報告,當中將中共視為「修正主義強權」,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貿易談判與兩次川金會,川普本來希望中共能在美國與朝鮮的談判當中起到正面作用,但最終中共還是讓川普失望,接著就是2018年彭斯發表的被稱為「新鐵幕演說」的演講,「整個川普時期,中方的認知也好,美方的認知也好,雙方的認知是:結構性僵局的全方位性擴散。」
後川普時代美中關係邁向「寒戰」張登及分析,後川普時代美中關係邁向「寒戰」,他認為,比起「新冷戰」,「寒戰」更能形容當前對立嚴重、錯綜複雜、突發易生的美中關係,而這兩強的對抗結構已形成四個僵局,第一,中國(中共)經濟與軍事的崛起,已經進入挑戰「權力轉移」的高危區區間;第二,從美方來看,中方完全符合「修正主義」要件,若華府用綏靖對待,在盟國眼中有損威信;第三,中方目前的競爭態勢比前蘇聯廣泛而全面;第四,兩強國內社會狀態強化衝突態勢。
對於接下來拜登政府與中國(中共)的關係,張登及認為有三個關注點,第一是中美間對抗的烈度,拜登表明要與中國(中共)「激烈競爭」,而越來越多中美學者都認為美中對抗的烈度,更甚於美蘇;第二是中國(中共)與西方對抗的廣度,兩強對抗不僅全球所有區域紛紛捲入,還因為全球資訊化的關係,全人類生活全領域都受波及;第三是中國(中共)與西方對抗的深度,美中新冷戰一個更深層的文化思想背景,就是西方自由國際秩序和制度價值被戰略化。
張登及寫到,如果烏克蘭情勢使中俄綑綁更緊,美國恐需分散資源於東歐,抗中能力將暫時受到牽制,但「抗中」已是「前景效益」得出的共識,不易為俄國冒進所動搖。
「超越川普的川普主義」持續是重要力量中研院院士吳玉山則分析了川普主義,他認為川普主義即為全球化及科技革命所帶來的右翼民粹主義,加上國外出現挑戰的霸權國,這兩者共同出現的現象。
吳玉山解釋,造成川普主義有美國國內跟國外的成因,國內的原因是全球化與快速科技變遷下的分配惡化、制度缺失、歸因心理、傳媒革命;而國外的原因就是美中之間的權力轉移。
權力轉移理論即,當世界有霸主在位時,則天下太平,但一旦有挑戰者出現,則必然發生戰爭,哈佛大學國際政治學者艾利森(Graham Allison)以歷史案例演繹權力轉移理論,這概念則是有名的「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過去五百年間有16次權力轉移,當中12次發生了戰爭。
吳玉山指出,川普政府時新冷戰的成形,是權力轉移造成反中思潮在各領域大盛的結果,於是川普政府在軍事上節制中國,在意識形態上隱然推動推翻中共政權(截然劃分中共與中國),在Covid-19上要中國負全責,全領域的對抗形成。
吳玉山分析,拜登當選執政後,雖然試圖分隔不同議題領域,減少議題連結,但無法到撥時鐘,美中權力轉移仍在進行中,雖然拜登不接受川普的右翼民粹主義與重商主義,但強化科技競爭,持續軍事對抗已無法避免,民主與人權的訴求大幅強化,但尋求在非傳統安全領域的合作。
雖然拜登上任,但川普主義並未崩解,吳玉山表示,我們可以預見「超越川普的川普主義」,將成為美國政治中的一個持續性的重要力量,並在共和黨中居於主導位置。而此力量將持續推動新冷戰,包括在民主黨執政時監督其對中強硬,以及一旦本身執政時,推動某種形式的川普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