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世紀初開始,當美國在軍事上篤定要超越英國後,在經濟上超越英國就變得不可避免。美國不確定、而且常常不願發揮領導作用,但隨著1941年珍珠港遇襲,美國最終接受了世界政治領導地位。但在此之前,美國擁有文化統治地位已有將近一個世代之久。
這是第一次,新的全球領導者和前任領導者說相同的語言、具有相同的法律背景;新領導者曾經是英國的自治領地和殖民地,且兩者同為憲政民主國家。
這意味著美國的文化、道德和法律的發展將對全球產生巨大的影響,首先是在英語世界,然後在其他地方。其他國家可能受到美國《憲法》結構的影響,許多國家也的確如此。
美國開國元勛之一的漢彌爾頓(Alexander Hamilton),在治國模式上大體上是依循著英國《憲法》的權力分立(包括司法權)制度。
英國的法院一向尊重「不可依裁判解決」(non-justiciability)過於政治化案件的概念,所以人們都期望美國的最高法院會尊重立法機關和行政機關的作用,不會以解釋的名義對《憲法》進行有效的修改。誰也沒有預料到,大法官們或者他們中的大多數,會根據自己的意願解讀《憲法》。
激進司法
雖然,美國《憲法》結構的核心特徵是制衡機制的設置,以確保防止權力的濫用,但沒有人曾經想過有必要控制大法官們嚴重濫用權力。這些大法官的一些決定,曾讓最高法院變成一個無法控制和不負責任的最高立法機構。
最糟糕的例子是1857年的「德雷德.史考特訴桑福德案」(Dred Scott v. Sanford),最高法院的判決認為,非裔美國人,即使是自由的,也永遠不能成為公民,而且奴隸制度受《憲法》保護。結果促成了南北之間達成的《密蘇里妥協案》(Missouri Compromise)的解體。不幸的是,這讓美國走上了內戰的道路。(譯註:《密蘇里妥協案》是1820年,美國南部奴隸主與北部資產階級在國會就密蘇里地域成立新州,是否採取奴隸制問題所通過的妥協決議。)
隨著內戰結束,最高法院以其「隔離但平等」的著名裁決維護了種族隔離的合法性。「普萊西訴弗格森案」(Plessy v. Ferguson, 1896)的裁決,使得本應在內戰後取得的成就倒退,從而使真正的法律平等延後了半個多世紀才實現。
現在,在「多布斯訴傑克森婦女健康組織案」(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一案中,最高法院推翻了對《憲法》文本和含義的司法解釋,這種解釋並非起草《憲法》的人及採用這部《憲法》的國家的最初意圖。
美國最高法院中激進分子的表現,對整個西方國家的激進法官起到了開啟先例和鼓勵的作用,導致法院可能起到不負責任的立法作用。因此在澳洲的一個州,一名法官就曾促成類似的結果,巴西也是如此。
但是在法律的其他領域,我懷疑法官們是否也會將詮釋延伸到遠遠超過法律原本意圖的地步,而最高法院今年6月24日在多布斯案中的翻轉,將鼓勵堅守司法角色的法官們反對這種激進主義。
信仰之國
我們應該停下來問問,為什麼大規模的墮胎實際上由法官來立法?為什麼不由政治家來做,只有他們才能制定和提出立法。為什麼其他一些國家後來會仿效這種司法方式?
答案很簡單,因為如果不這樣就做不到這一點。在當時,任何一位支持類似「羅訴韋德案」立法政策的政治人物都會在選舉中失利,甚至可能在初選中失利。美國的初選相當於澳洲的預選,但比較民主,尤其是在共和黨中。
「羅訴韋德案」時期的美國,比大多數可相比的國家有更多宗教信徒,是一個信徒組成的國家,基本上是猶太-基督教國家,認識到這一點很關鍵。
這一點在今天隨處可見,這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現代的世界。下面的說法可以討論,即如果人們不相信神,或者更可能的情況是「不知道神是否存在」,那麼「承認神很可能存在」是個很好的做法。
這是因為宗教信仰或信仰的唯一真正替代品不是理性主義。理性主義可以說涉及一種不同的機制轉移。
馬克思主義的衝擊與道德墮落
如果你完全清除了你信仰領域中的宗教信仰,其他信仰就會進來。當今西方最強大的教條是現代馬克思主義。拒絕與馬克思主義者合作的普羅大眾被種族、性和所謂「性別」受害者的流動盛宴所誘惑(譯注:「流動盛宴」一詞出自美國文學家海明威的著作名)。
馬克思主義的敵人,無論是古典的還是其現代變體,都是一樣的,是任何能比馬克思主義者獲得更大忠誠度或吸引力的機構或個人,顯然首先包括家庭和私人財產。
恩格斯的名著《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The Origin of the Family, Private Property and the State,1884年)中可以看出,馬克思主義者一直懼怕和厭惡作為獨立自主單位的家庭,這就是為什麼在共產主義國家裡,經常毒害孩子頭腦中對父母不好的想法。
馬克思主義的長期目標之一,就是減少家庭的影響和存在時間,特別鼓勵婦女淡化母親的角色,將其視為生活中偶爾的附屬品,母親的大部分角色表面上由國家接管。馬克思主義者說,只有這樣,婦女才能自由。
因此,美國最高法院對墮胎的鼓勵,引發了往後對嬰兒非同尋常的、大規模的殺戮。
然而,像「羅訴韋德案」這種實施暴行的裁決,還有另一個更令人不寒而慄的目的——剝奪或降低1973年那時候一般美國人對類似暴行的正義感和對生命的尊重。如果他們準備接受這種對無辜者的殺戮,就會接受更多的殺戮。正義感會變得麻木,尤其是在精英階層中。
不出所料,像迪士尼、網飛(Netflix)、摩根大通(JP Morgan)和亞馬遜(Amazon)等家喻戶曉的公司,現在為員工提供墮胎補貼,幫助她們打掉不想要的嬰兒。這是釋放自己站在道義一方的信號呢,還是透過不用休產假、不僱用母親來節省成本,還是兩者兼而有之?
儘管根據「羅訴韋德案」判決所做的事情帶給美國的是如此醜陋,但當人們幾年前看到墮胎業的管理者時,就像是一個給美國人及全世界的寓言故事。
2015年,頂級墮胎機構「計畫生育協會」(Planned Parenthood)的高層主管在談判出售完整嬰兒器官的合約時,被祕錄到他們在開玩笑。在其中一段影片中,蓋特(Mary Gatter)博士被指在為肝臟、肺和大腦的每個器官討價還價時開玩笑說:「我想要一輛藍寶堅尼(Lamborghini)。」這些影片不僅在全美國、而且在全世界引發了巨大的憤怒。
更進一步,從那時開始,全世界都目睹了殺嬰及安樂死的呼聲和進展,而這些安樂死甚至未經同意,或者是為了絕症以外的理由。
結果,這些通過「羅訴韋德案」的激進法官們不僅主持了對無辜者的屠殺,他們還將這種暴行正常化,使人們遠離宗教,接受邪惡,這種損失是巨大的。
「羅訴韋德案」的影響在全球範圍是極為惡劣的。在這個判決被逆轉的同時,它對基本的、人類生活道德感所造成的損失,特別是對生命的尊重,還能逆轉嗎?
──作者弗林特(David Flint)是榮譽法學教授,曾擔任澳洲新聞理事會和澳洲廣播管理局主席。原文「Global Impact of the Roe v. Wade Overturning: Can Respect for Life Be Restored Worldwide?」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