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洪韜略,還未當兵前生下了我,後來去當日本人的軍伕,太平後(臺灣光復後)才從海外回來。回來後討海,當時他是用電土點火。當我入學準備就讀芳苑國校時,父親卻過世了,於是我也就沒讀書。
我去海裡插蚵,當時是插竹片的,抾蚵用蚵籃裝,然後用扁擔擔回來,後來才買了牛跟牛車,但是當兵時就賣掉了。我跟一保的入教添福(綽號,基督教徒)是同年次的,可是他當2年兵回來後,我才去當兵。我是當兵前就結婚的,可是還沒有小孩時就入伍了。
我的訓練中心在嘉義大林,4個月後下部隊,去澎湖第九師,當時的師長是郝柏村。我在那裡一年半回臺,在臺南白河的教育召集中心,本來連長要我做操槍的示範員,但是對教召的退伍軍人而言,我算是菜鳥,所以心裡有些排斥。剛好一位姓張的外省人跟我很要好,當時他被調去廚房,就把我也一起調去廚房幫忙。
有一次要去谷關山訓,從白河走到谷關通常是10天時間,我們那次花了7天就抵達谷關,後來又調到桃園的海邊營區,我就在那裡退伍。當時有一個住崙腳的陳春夏,跟我是同梯次的,從訓練中心就在一起,下部隊也都在第九師同一連。
退伍後,我跟砂石車2、3年。後來返鄉就整牛車(買牛購牛車)插蚵,也跟老勻(老一輩)的用罾擼沙蝦(早期一種抓沙蝦的方式),也抓鰻魚苗,那時候抓鰻魚苗不像現在(退潮時才去抄鰻),那時是拿了3、4領(張)鰻網,等到漲潮海水來了,才開始抄鰻,那實在是很危險,一不小心海水上漲,就無法回來了。
後來又電魚電蝦,有一次天將亮的時候,我電完魚,偷偷從哨口北邊上岸,結果守海防的外省老兵等在那裡,就將我捉住(當時電魚、電蝦是違法的),捧著槍吆喝著我去哨口,我說:「槍不用拿起來,我是當兵回來的,要去哪裡,我跟你走就是。」
到哨口,在櫻桃仔(綽號)門口那裡寫口供。我說:「我沒讀書,你要念給我聽。」結果他說:「你電魚3次。」我說:「電魚3次是你,我只有電魚1次。」就在那裡辯了很久,後來他才寫電魚1次。然後帶我去到街上的中隊長辦公室,這位中隊長會講臺語,就說:「恁村長堵才換人,叫伊來熟似一下。」彼時的一保村長是洪仔元(洪元,已歿),他就叫我買包菸、買包檳榔,剛好中隊長沒吃檳榔也沒抽菸,後來洪仔元看我抓了半簍魚,就說:「那些魚給中隊長及阿兵哥加菜。」結果中隊長搖手,他說:「不行,你有小孩,魚要給你帶回去。」
過了2、3天,在街上遇到,當時他穿便衣,我認不出來,他叫住我說:「那個電具怎麼不拿回去?」。我說:「如果我電具揹回去,我還會去電呀!」他說:「電就去電呀!如果被捉,再來這裡就好了。」
那時候很多人揹電具電魚電蝦,常常被海防的追,像長仔(綽號)被那些兵仔追得很凶,他跑得連很深的溪流都闖過去,幹嘛那麼冒險呢!給他捉不就好了。
2006年我買了第一輛鐵牛車,我問海巡:「鐵牛車是否要牌照?」海巡說:「沒有海牌,就不用請牌照。」於是就自己取名2006,「牽車會少年3年」,當年牽鐵牛車是為了抄鰻(抓鰻魚苗),結果真的給我如願,當時一尾鰻魚苗值二、三十元,我有時候一晚賺2萬多元。
相牛
買一頭牛,就像生意人買一部車。車子相的合用,才是賺錢的幫手;牛相的合意,才是工作的夥伴。
這頭牛是跟枝仔冰田(綽號,洪永化)買的,牠在枝仔冰田時總共一年多,本來要做為種牛的,後來賣給我。這頭是公牛,高1公尺7、8,體重超過1噸,公牛是比較凶的,但還是跟人的教育有關。
牛的年歲要看牙齒,牛的牙齒長在嘴巴下面,嘴巴上面是沒有牙齒的,如果是馬上面就有牙齒。像這頭牛下面看得到的有8顆牙齒,則牠大約5歲左右。牠的嘴巴後面還有牙齒,但是我不敢摸,要摸「後呫」(後面的牙齒)是不簡單的。
「勒肚」,將肚子勒緊一點,我這牛車也載遊客,遊客若從牛車後面上車,牛擔才不會翹起來。牛擔下的這條繩子是將牛的脖子下「轄」住,將其綁緊一點,上坡時才會脫肩。我的牛車以前有設煞車,現在這頭牛下坡時自己會擋,就不用煞車器了。
這頭牛前腳的膝蓋凹進去,比較沒有腳力,通常膝蓋要凸出來像人一樣才有力,而且後腳筋太硬,也走不快。
牛還要看肩胛頭,肩胛頭要攏起來,才擔得多,而且牠的「龍前骨」(脊椎)跟人一樣,脊椎長的漂亮,擔東西才有力道,牠擔東西是夠力的,但是腳抵擋不住。
平常我會將牛繩放在牛背上,跟在牠的旁邊,牠都會自動走去國中旁的空地吃草,現在冬天草都開花了,就不帶牠去吃草,我會去農場剉免費的蔗尾,或是去休耕的田地割玉米欉來給牠吃,現在已經不疊稻草堆,不餵乾稻草梗了。(下週四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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