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看三個和牆有關的歷史名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翁怎樣擺平牆界引起的糾紛呢?
紙紙家書只說牆 讓渠徑寸有何妨
明代舒芬(字國裳),在明朝正德十二年狀元及第,任翰林院修撰,掌修國史。舒芬丰神玉立,嚴格固守氣節操守,白日端居毫無倦容,夜裡則檢討自己的過錯並自我責備。他學貫諸經,同時對天文、律曆等方面也有深入的研究,尤其在《周禮》方面更是精通,對於皇上有不符禮節的舉措一定進言勸諫。他因為上諫幾度受到責備、奪俸、廷杖,幾近於死,也不改其氣節,世稱「忠孝狀元」。
他在翰林院中任職的時候,兒子多次寄家書給他,告訴他鄰人每年蠶食他們家的土地,現在又建造一堵牆,牆基越過了地界。最初,舒芬看了兒子的來信後,也沒答覆,後來兒子一再來信講這件事,終於,他提筆一揮,在兒子的信末加添自己的意見,回覆道:
「紙紙家書只說牆,讓渠(他)徑寸有何妨。秦皇枉作千年計,今見城牆不見王。」
舒芬借用秦始皇,勸戒兒子:你封封家書牽腸掛肚只為了牆下寸土,讓他一寸又何妨呢?畢竟人生易逝呀!
然而舒芬的年輕兒子收到父親的信後,並沒有共鳴。他念誦著父親回信中的詩,越念越氣,氣老爸在朝為官,卻懦弱無能!他一腔憤懣之情無處宣洩,就通通發洩在信上,把信丟掉。
恰巧這信被鄰人撿了回來。鄰人一看就感受到舒芬高尚芬芳的品德,暗自慚愧,於是動手把自己建好的牆壁拆掉。這一來,兩家人互相禮讓,最終雙方各取牆基的一半土地,彼此相安如舊。
普天之下皆王土 再過些兒也不妨
楊翥(音同住)字仲舉,蘇州地方的布衣,年少時失父,生活貧困,隨著從軍的兄長戍守武昌,在武昌教授學徒,維持生計。他為人端厚謙沖,孝順母親恭敬兄長,地方人士都對他的孝悌品行讚不絕口。他對人寬和仁恕,別人冒犯他,也沒放心上。
明朝內閣大臣楊士奇(永樂盛世、仁宣之治的大功臣之一)還沒有功名的時候,到處流浪,居無定所,生活困難。楊士奇來到武昌得到好心的楊翥的幫助。楊翥把自己教學的館舍讓給他教學,自己想辦法另覓他處去教。
楊士奇心中很感念楊翥的賢德,當他發跡顯貴後,就向朝廷薦舉還是布衣的楊翥。明宣宗下詔讓吏部考一考楊翥的實力,果然不錯,就授予楊翥翰林院檢討一職。後來楊翥累升編修、修撰,並參與編修三朝實錄,後來告老歸鄉。土木之變後,明景宗即位,那時楊翥年紀老大了,景宗讓他在家中拜禮部右侍郎,第三年,進位資善大夫禮部尚書並加俸,楊翥回朝廷,不多久又歸鄉,朝廷給他帶祿辭官退休。楊公德冠一時,受到郡邑上人士尊崇敬重。
《堅瓠集》的作者褚人獲和楊翥是同郡人,他在集中記載一則楊翥的讓界詩。楊翥的鄰家蓋房舍,屋簷緊挨著邊界。每逢下雨天屋簷上的雨水就滴落他家庭院。楊公心中沒有把它當回事,然而他的家人屢有怨言。楊公勸慰說:「晴日多,雨日少。」鄰居的房子有一小部分蓋過界了,家人也鬧心,楊公又說:「普天之下皆王土,再過些兒也不妨。」可見楊公胸襟氣度之大。
《明史》中記載,楊翥身居六卿時,仍然沒有為自己建造房舍樓宇,住的還是借用的房舍;他有薄田半頃,收穫的稻穀僅僅夠一家人吃粥的分量。楊翥的沖淡無慾、樸素絕俗,襟度厚德為人敬仰。他死後,景帝很懷念他,召見他兒子子珒,授與蘇州主簿一職。
四鄰侵我我從伊 畢竟須思未有時
楊玢字靖夫,生活在唐末五代十國的時代。他在西川節度使王建在成都建立的前蜀仕途順利,達到顯職。蜀國覆滅後,他隨同王衍歸順後唐,當時他已經年華老大,獲得了工部尚書的職位。退休後歸返長安。當年舊居房舍有不少被鄰里侵占了,家中的子弟打算向官府提告訴,將寫好的狀子給楊玢看。
楊玢就在狀紙尾端批示道:「四鄰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試上含元殿基望,秋風禾黍正離離。」楊玢借景、借史付於詩中勸諭家中子弟:四方鄰居侵占我的土地我隨他去,靜心想想人生苦短,能占得幾時?不妨到前朝的含元殿的殘基上去望望吧,當年的富麗輝煌,如今卻被一片繁盛茂密的秋草征服取代了。」他的子弟看了之後,也很受教,閉口不敢再提上官府告狀一事。
本文的三個主人翁的退讓襟度讓人景仰,在歷史上都留下了一抹光輝,供我們借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