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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之力量 一個永存心中的故事

故事是老師和學生建立友誼的紐帶。(Biba Kayewich提供)
故事是老師和學生建立友誼的紐帶。(Biba Kayewich提供)

文/Walker Larson 編譯/余欣然
作為一名文學老師,除了講授故事,我也常常利用故事進行教學,並盡可能採用這種方式。教書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相信「故事的力量」。

為了讓學生掌握某些概念,我會在課程中摻進一些敘事手法,將概念用戲劇化的方式呈現。故事傳遞真理和激發奇思妙想的能力,是其他任何方式都無法企及。究其原因,這一點尤為重要:故事與人類的經歷,和人的本性,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故事能觸及我們的心靈,以獨特的方式,打動我們內心深處。

「讓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

此話一出,聽眾們立刻精神起來。說這話的也許是爺爺,他靠在椅背上,歲月的迷霧籠罩了雙眼,正準備從自己眾多的狩獵故事中,挑選一個說給你聽。也許是朋友,他能把任何經歷,一次洗車、新工作的第一天,都變成一個個令人捧腹大笑的冒險劇情。又或者是站在教室前面的老師,正編織著思想,將課堂上的點點滴滴編織成金子般的故事——一些具體的、充滿價值的東西,能夠讓學生們心領神會,帶回家去。

聽到精采的故事,人們的表情永遠那麼專注。教室裡漸漸安靜下來,演講者的話語能量滿滿,期待不斷升溫。當幽默、喜悅或悲傷的情緒達到高潮,從聽眾的眼神、笑聲或唏噓聲中就能看出來。他們已被鎖定,被澈底俘虜了。

教過書的人都知道,老師最珍視的東西,莫過於學生臉上全神貫注、懇切好奇的表情。而我們最害怕的,也莫過於學生流露出厭煩、分心甚至不屑的情緒。

當我以抽象的方式解釋一個概念時——如果講得非常好,可以帶動全班八、九成的學生。然而,當我故事講得精采時,就能吸引到最後那最後一、兩成落下的學生。根據個人經驗,這是極少數能俘獲所有聽眾的方法之一。

為什麼會這樣?我們該如何解釋故事的魅力,作為教師或導師,又能從這些知識中汲取什麼經驗,得到怎樣的幫助呢?

把抽象東西具體化

敘事是行之有效的教學工具,其主要原因之一是,它能調動整個人的積極性(順便說一句,這也是為何文學乃校園重點科目的原因之一,但這得另寫一篇文章細講)。當你體驗一個故事時,感官、記憶、想像力、情感和智力都被調動起來,而在許多其他腦力活動中,比如閱讀一篇科學論文時,只有智力在起主導作用。

當然,智力的訓練至關重要,但我們不能僅僅才智出眾。尤其在與孩子們打交道時,我覺得既要吸引他們的頭腦,也得抓住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在智力成熟的同時,情感也成熟起來。

此外,當真理不單單被輸入大腦,還被融入記憶、想像和情感中時,它就會變得更全面、更深刻,進而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它可以塑造、激勵,並且改變你。如果聽眾(無論是我們的孩子、孫子、學生,還是朋友)覺得,我們的話像耳旁風一樣穿堂而過,他們就沒辦法記住或珍惜話中的真理。或許我們應該學習如何將這些真理重新包裝,讓它們在啟迪心靈的同時可以觸及人內心的情感,傳授知識的同時也能夠激發精神上的昇華。講故事便是一種絕佳方式。

故事能夠以有形的方式為載體,來體現內涵。正如梅蘭妮‧格林(Melanie Green)在心理科學協會網站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寫道:「故事可以把抽象的道理具體化,從而讓它們變得更加生動。」完全理論化或抽象的東西,對兒童和青少年來說,尤為艱澀難懂,更重要的是,他們也全不在乎。但如果將其挪入「現實世界」,變成活生生的人類經驗,他們一下子就能夠明白為何眼前的問題很重要。因為,思想被披上了更實質、具體的外衣。

舉個例子,最近我在一所高中教但丁的《煉獄》,試著解釋但丁對「愛」的理解。即如果「愛」不是去追求更高境界的至善,而是停留在那些無法真正令人心滿意足的事物上,就會誤入歧途。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引用了自己的「樂高機場綜合症」故事,而學生們對該故事已非常熟悉。這不僅引發了一些會意的笑聲,我認為它還以一種貼近生活、令人難忘的方式讓學生深刻領悟了但丁的觀點。

你要問「樂高機場綜合症」到底怎麼回事?是這樣的:我在八、九歲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樂高機場套裝的廣告,立刻就被迷住了。做夢都想著它,渴望著它,仔仔細細研究了一個多月。我的痴迷程度,甚至達到要把它的照片印出來,隨時放在身上。我祈禱能夠得到它,果然,在下一個生日那天,收到了這份夢寐以求的禮物。我簡直開心到爆,連忙把它組裝起來,一玩就是好幾個小時——這種狀態大概持續了一個禮拜。然後,便再也提不起興趣了。因為,它終究不能滿足我的內心。

學生們笑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從故事中,看到了我的可笑之處,還因為他們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我們都記得自己曾經渴望得到某個玩具,結果卻大失所望。講完故事後,我通常會向學生們指出,成年人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只不過,我們的玩具比小時候大了些——例如汽車、輪船、新房子或工作頭銜等。

這是我講過的沒那麼嚴肅的故事之一,只是一個有點蠢的糗事。然而,不知何故,學生們從來沒有忘記過它,多年後再提及,他們仍會點著頭咯咯的笑出聲來。如此效果相當不錯了。想想看,從這一年到下一年,整整一年的時間這些學生連簡單的文學術語定義都記不住呢!顯然,故事比單純的定義更深入人心。

記憶.應用

在教學中講故事最實際的好處之一,是它能夠影響學生默記教材的能力。這一點已得到科學證明。例如,在1969年史丹佛大學的一項研究中,測試了人們在兩分鐘內記住一串單詞的能力。其中一組人被要求把單詞編成一個故事,而另一組人只需默記即可。編故事的學生中93%能夠成功記住單詞,而死記硬背那組只有13%的學生記得住。

此外,通過故事刻畫一個概念,還需要學生的參與。他們得更加積極主動的去學習,經過一番思想上的掙扎,才能理解這個概念是如何在故事中體現出來的。他們必須學會將概念應用到故事中去,而眾所周知,實踐概念正是學習和記憶的最佳方法之一。

友誼.聯繫

當老師或導師講述個人軼事時,能與聽眾建立融洽的關係。畢竟,這正是我們與朋友相處的方式:分享經歷,並共同尋找其中涵義。即便只是下意識,聽眾也會將講故事視為一種友誼的舉動。

當然,趣聞軼事不應過於個人化,恰當的等級關係必須得到尊重和維繫。儘管如此,也不排除年輕人與導師之間可能存在雖不平等,但卻真實的友誼。這種友誼可以為更深入的學習鋪平道路。

文學教授兼教育家約翰‧西尼爾(John Senior)在一部未發表的作品《恢復純真:對學校的遐想》(The Restoration of Innocence: An Idea of a School)中,寫下這樣一段話:「他們經常嘲笑說,『他教的是自己,而非學生。』但他正是自己所教的那名學生。如果有嘲笑的理由,那也不應是教學本身,而當是教師的失敗(通常是老師的自負和虛榮)。每個老師都在教自己。每個學生也都在自己學習。」

這並不代表教師要炫耀個人或孤芳自賞。相反,如果老師希望觸動學生的內心,啟發他們的靈魂,將教材變得更真實,就必須釋放一些自己的人性。就文學作品而言(這也是我最熟悉的),裡面的故事都充滿人性光輝,但有時,還需要最後一種元素,才能讓學生從這些偉大的文學作品中認識到自己的人性:教師必須身先士卒,將作品與自己的生活聯繫起來,展示給學生看該如何做。

畢竟,至少在人文學科——我們想讓學生變得更人性化,讓他們了解自己作為人的本性,及其深層涵義,包括走向高尚或墮落的潛在可能性。如果不通過故事和分享經歷來建立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我們又如何能實現人性化呢?

故事的奧祕

我認為,故事之所以能引起大家共鳴,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有一種根深蒂固的直覺,即現實本身就是一個故事,一部包羅萬象、光輝燦爛的傳奇詩篇。在它的時光扉頁間,絲絲縷縷的人生故事作為支線,與我們稱之為「生存」的整部波瀾壯闊的史詩緊密相連。人天生就渴求生命的意義,故事是我們尋求真相的主要方式。它將人生經驗整理歸類,向我們揭示了一場大戲的開端、中間和結尾——以及我們周遭所有經歷的終極目的。一切井然有序,並無混沌可言。

格林女士在她的文章中提到了一句古老的印第安諺語,用來總結本文的觀點再合適不過。那就是:

「告訴我一個事實,我會學習。告訴我真相,我會相信。但告訴我一個故事,它將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原文:Teaching With Stories 刊於《英文大紀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