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方繪畫遇上東方地毯 洛托地毯之起源

佳士得拍賣行東方地毯部主管路易斯‧布羅德赫斯特（Louise Broadhurst）指出，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中，有超過400幅描繪了安納托利亞的地毯，這些繪畫都是重要的歷史紀錄，因為當時的地毯實物存世極少。

有些藝術家偏愛特定風格的地毯，許多地毯至今仍以這些畫家的名字命名。例如，霍爾拜因（Holbein）、基蘭達奧（Ghirlandaio）、貝里尼（Bellini）和洛托（Lotto）地毯。

洛托地毯 ‘Lotto’ Carpets

16世紀威尼斯藝術家羅倫佐‧洛托（Lorenzo Lotto，約西元1480~1556/7年）是一位多產且創新的畫家，擅長於祭壇畫、宗教場景和肖像畫。他之所以被譽為獨一無二的肖像畫家，是因為他能夠傳達畫中人物的內心思想，並運用精巧的象徵手法。

洛托於1547年完成的畫作《喬凡尼‧德拉‧沃爾塔與妻子和孩子的肖像》（Portrait of Giovanni della Volta with his Wife and Children，現收藏於倫敦國家美術館）中，就有一條「洛托地毯」，這種地毯的特色是紅底黃色的阿拉伯式圖案。這幅畫是目前已知，世上唯一一幅描繪已婚夫婦與兩個孩子的洛托畫作，在當時是非常罕見的構圖方式。

洛托地毯的特點是紅底黃色的阿拉伯式圖案。圖為洛托地毯，約1600年，產地為土耳其。現存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公有領域）

洛托出生於威尼斯，當時喬瓦尼‧貝利尼（Giovanni Bellini）和阿爾布雷希特‧杜勒（Albrecht Dürer）等文藝復興大師，以及曾在梵蒂岡和他共事的拉斐爾，都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後來，洛托發展出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他的作品有著豐富的細節，通常具有高飽和度的色彩和大膽的陰影，氣氛則從詩意到輕快嬉鬧都有。

在洛托生前，他的名氣遠不及當時著名的藝術家像是喬久內（Giorgione）和提香（Titian），而藝術史學家在19世紀後期開始重新審視他的作品，直到1980年代，學術界才對他獨特的觀點感到興趣，並欣賞其藝術成就。

據說為羅倫佐‧洛托的自畫像，1540年代。現存於西班牙馬德里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博物館。（公有領域）

洛托特別注重對畫面元素及其代表之文化意義的描繪，他的許多作品中都有安納托利亞地毯。據說，在他四處旅行的生涯中，曾面臨經濟困難，不得不當掉自己的地毯以換取三個達克特（ducat，歐洲中世紀的流通貨幣）。從他的帳簿記載顯示，《喬凡尼‧德拉‧沃爾塔與妻子和孩子的肖像》這幅畫，正是他當時為了繳交房租而畫的。在這之前，威尼斯藝術史上從來沒有過這樣夫妻同框的肖像畫。

【名畫解析】

在這幅畫中，德拉‧沃爾塔、妻子、女兒和小兒子圍在一張桌子旁，桌上鋪著一條「洛托」地毯。由於地毯非常的珍貴，因此當時的人們經常將其用作桌布，而不是放在地板上。

桌上擺著一只銀碗，光滑的表面反射著地毯圖案，碗中盛滿了櫻桃。小女孩也坐在桌子上，她拿著櫻桃放到母親的手中。在這個主要構圖的背後則有一面窗戶，窗外的威尼斯卻顯得一片荒蕪；不知道洛托是否刻意選用了這個背景來表達畫外之意。

在人物構圖上，洛托以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來安排畫中的女主人，將她安置在丈夫的右邊，這在當時被認為是代表尊貴的位置。她的右手向外輕放在腰側。這可能是參考了洛托同時代的另一位畫家巴里斯‧博爾多內（Paris Bordone）的作品《年輕女子肖像》（Portrait of a Young Woman）。由於兩幅畫的完成時間相近，至今仍不確定哪一幅畫最早完成。

巴里斯‧博爾多內《年輕女子肖像》，約1545年。現存於倫敦國家美術館。（公有領域提供）

提香《克拉麗莎‧斯特羅奇肖像》，1542年。現存於柏林國立博物館繪畫陳列室。（公有領域）

洛托畫中，活潑的小男孩和父親一起被安排在桌子的另一邊。他單腳站立，身上裹著透明的藍紗布，伸手要抓住德拉‧沃爾塔手中的櫻桃。在倫敦國家美術館的網站解釋：小男孩「半裸的奇怪形象可能具有特殊的象徵意義，或許是為了強調他作為長子男性的地位，也就是未來的繼承人」。學者們提出了這個姿勢構圖的可能依據，包括可能從提香1542年的《克拉麗莎‧斯特羅奇肖像》（Portrait of Clarice Strozzi）中得到之靈感。這幅畫右下方跳舞的幼童浮雕與洛托的小男孩相似。

馬可‧波羅早在1270年左右，就已經注意到了土庫曼（Türkmenistan）出產著最美麗的地毯。透過貿易，安納托利亞各地編織的地毯被帶到威尼斯和更遠的地方。據估計，「洛托」這種類型的地毯起源於1500年之前，直到18世紀仍是出口歐洲的熱門商品。

早期的洛托地毯，邊框上都有類書法的圖案。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為此解釋，這些裝飾「源自於阿拉伯文字的直線形式，稱為庫法體（kufic）」。

15至16世紀初的「洛托」地毯及上面的庫法體設計細部，產地可能來自土耳其。現存於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公有領域）

羅倫佐‧洛托《家族肖像》，523~1524年。現存於俄羅斯聖彼得堡埃爾米塔日博物館。（公有領域）

《喬凡尼‧德拉‧沃爾塔與妻子和孩子的肖像》顯示了紡織品在藝術和社會文化中的重要性。學者從研究藝術家的帳簿記載得知，這幅畫原本有一個布套保護，布套上可能有其他裝飾，但現在已遺失。若將這些描繪地毯的藝術作品，與現存的古董地毯一起對照研究，會帶給我們更多時代背景與工藝品價值的體驗。

所羅門‧梅達赫《彼得‧考特恩的肖像》，1617年，現存於阿姆斯特丹的荷蘭國家博物館。（（公有領域）提供）

原文Eastern Carpet Meets Western Canvas刊登於《英文大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