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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衛戰士:與年輕的自己對話(8)

在湖口臺地上,十餘輛戰車縱隊呼嘯而過,非常壯觀。示意圖:2023年湖口營陸軍武器及火力展示。(Shutterstock)
在湖口臺地上,十餘輛戰車縱隊呼嘯而過,非常壯觀。示意圖:2023年湖口營陸軍武器及火力展示。(Shutterstock)

文/李永春
(續上週二文)捍衛戰士:與年輕的自己對話(7)

新竹湖口基地是一個臺地,因為受訓時也在這裡待過,所以有一種舊地重遊的熟悉感。接受基地訓練時,經常要戰車縱隊行軍,我是第一排的排長,所以經常是縱隊的領頭戰車。在黃土滾滾的湖口臺地上,一支由十餘輛戰車組成的縱隊呼嘯而過,是非常壯觀的場面。

如果化成一隻老鷹由天空俯視,應該宛如看見一條翻滾奔騰的黃龍,而我正是這條黃龍的領頭、縱隊的尖鋒。遙想當年,宋朝詩人陸游名句:「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大丈夫當如是也。

猶有勝者,有一次戰車縱隊行軍途中,正面反方向迎來另一支陸軍戰車縱隊,二支戰車縱隊交錯而過,突然發現對方戰車上的領頭軍官正是自己的大學同學,二個人交錯時只有幾秒鐘的打招呼時間,真是「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下基地讓我有壓力的一件事是戰車砲射擊。由於我在裝甲兵學校接受的是裝甲步兵訓練,對戰車一竅不通,更遑論戰車砲射擊。我想就算是接受戰車訓練的同學,也不一定經歷過戰車砲實彈射擊。下部隊後我積極認真的惡補一番,總算可以掌握戰車所有細節,但是戰車砲射擊可不是能「惡補」的,而下基地的重頭戲就是戰車砲實彈射擊訓練,我終究必須面對它。

實彈射擊當天,三枚直徑76公釐、長度約60~70公分的戰車砲彈,以人工傳送方式運進我的戰車砲塔內,我的心思一直放在砲彈底部的底火上,因為我知道如果不小心撞擊到底火,砲彈就會炸開,而我短暫青春的一生也就結束了。

當我下了射擊口令,剎那間,火光一閃,砲彈從砲口飛射而去。(Shutterstock)當我下了射擊口令,剎那間,火光一閃,砲彈從砲口飛射而去。(Shutterstock)

戰車砲射擊要開始了,我的戰車緩緩駛上湖口臺地射擊平臺,戰車駕駛首先踩住剎車,裝填手將戰車砲推進砲膛並完成閉鎖,射手將砲管瞄準目標,一切就緒,就等我下射擊口令了。我的心情忐忑不安,新任營長站在戰車後方10公尺遠看我表演,不斷催促我下射擊口令。

終於,上半身露出戰車砲塔外的我,對著車內無線電大喊:「正前方1,200公尺、敵軍戰車、穿甲彈,射擊!」剎那間,火光一閃,砲彈從砲口飛射而去,留下一聲巨響震得我的耳膜疼痛,腦袋裡一陣暈眩空白,迎面而來的噴射氣流讓我身體微微後仰,只好緊緊抓住車頂五零機槍槍架。十幾秒鐘過後,我終於恢復鎮定,發覺一切無恙,我已經完成了第一次實彈射擊。

湖口臺地之外,我也在恆春基地執行過另一次戰車砲實彈射擊,發覺一切駕輕就熟,真不知道之前在緊張什麼。(下週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