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屆美國總統選舉中,Z世代和千禧一代等年輕人預計將首次成為大多數選民。然而,Z世代選民並非只是站在政治場邊等待2028年屬於自己的時刻,他們早已走上舞台,不僅參與遊行、發文或出現在出口民調中,而且還進入市政廳工作、競選國會議員,並促使各政黨重新思考那些曾經對年長選民有效、但如今已不再引起共鳴的訊息。
Z世代通常指1997年至2012年左右出生的人;千禧一代(又稱Y世代)則是1981年至1996年出生的人。
分析人士認為,目前尚不清楚的是,各政黨究竟會把他們視為即將成為選民主體的核心族群,還是會繼續把他們當作次要對象來溝通。
紐約市布魯克林區卡羅爾街競選活動創辦人、民主黨策略師倫克納(Adin Lenchner)向《大紀元時報》表示,Z世代是在大衰退之後成長起來的,那幾年經歷了校園槍擊演習、社群媒體的興起、新冠疫情,以及住房和大學費用的急劇上漲等。
倫克納說,當今許多政治領導人「根本不理解」透過Zoom線上上課、生活時刻承受網路關注,或者在充斥著暴力影片瘋傳、氣候災難警告不斷的環境中成長,意味著什麼。「他們所經歷的緊迫感,與老一輩人在調整自身觀點和政策議程,以應對新形勢時的遲緩態度存在差距。」在他看來,「他們(Z世代)正將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
根據華府智庫布魯金斯研究所(Brookings Institution)對人口普查數據的分析,到2028年,千禧一代和Z世代預計將成為美國潛在選民的多數;到2036年他們將占60%以上。
麻薩諸塞州的塔弗茲大學(Tufts University)公民學習與參與資訊(CIRCLE)研究中心發現,在2024年總統選舉,18至29歲的美國人中,有近一半投了票,略低於2020年創紀錄的投票率。但在一些關鍵的搖擺州,年輕人的投票率實際上更高。
這種規模已經開始重塑政治格局。倫克納表示,將Z世代視為剛剛崛起是錯誤的,Z世代的出現是「政治生命自然循環」的一部分,每一代人都會到了參政、組織和領導的年紀。在那些政治精英或主流媒體看來,這或許是一次崛起,但「對Z世代來說,這只是成長的過程而已」。
面對不公、濫權 年輕人盼改變制度
在賓夕法尼亞州費城政府工作的民主黨策略師韋斯曼(Max Weisman)告訴《大紀元時報》,「我在網路上和現實生活中看到太多次,我們總跟年輕人談論所謂『年輕人的問題』」,而Z世代選民想談論的是經濟、外交政策、氣候和民主,不僅僅是學費或學生債務。
總部位於紐澤西州的公民與學者研究所(ICS)的一項最新全國調查發現,許多年輕人表示,當看到社會不公、經濟壓力或領導人濫用權力時,他們最有可能採取行動。
芝加哥大學「前進一代」(GenForward)項目和其他研究人員的調查發現,美國年輕人對不平等和氣候問題表示悲觀,不信任主要制度,並希望政府在經濟保障方面做得更多,但往往懷疑領導人能否兌現承諾。
對於23歲的民主黨人埃瓦爾德(Ashleigh Ewald)來說,她童年時期經歷的寄養和收養制度,促使她投身政界。埃瓦爾德是美國喬治亞理工學院公共政策專業的研究生,曾為時任副總統賀錦麗在喬治亞州的2024年競選活動製作內容。
埃瓦爾德告訴《大紀元時報》,她「被那些本應保護我們的制度所遺漏」,並在中學時就立志要從事政策工作,以減少人們面臨同樣不穩定局面的可能性。
Z世代多元化的政治立場
埃瓦爾德表示,Z世代的政治立場比許多人想像的要更加多元化。她描述自己從積極參與民主黨活動,轉向「探索自身所有信念」,並在支付帳單和房租的同時,專注於政策研究。
埃瓦爾德說,她確信「即便不是大多數」,很多Z世代選民都持有保守觀點,並提到自己曾經擔心如果公開表達這些觀點會被「封殺」。她還表示,擔心許多年輕人會在未核實資訊來源的情況下,就根據社群媒體上的「煽動性言論」形成自己的觀點。
韋斯曼表示,與以往的世代相比,年輕選民在心理健康和創傷議題上更加開放,對各種制度也更加憤世嫉俗。
「他們的確面臨著非常艱難的處境。」韋斯曼認為,Z世代展現出了「極強的韌性、誠實的品質和極強的創造力」,而許多年長領袖並未充分肯定這些特質。
民主黨策略師倫克納提到,Z世代對民主黨的政治參與,建立在過去十年的青年主導運動上,許多現任Z世代活動家在當時還在讀小學,包括爭取保護年輕非法移民的「夢想者」運動、「黑命貴」抗議活動、「占領華爾街」運動,以及由佛州帕克蘭市的校園槍擊案倖存者領導的「為我們的生命遊行」(March for Our Lives)運動等。
倫克納以36歲的民主黨籍紐約市聯邦眾議員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和34歲當選紐約市長的曼達尼(Zohran Mamdani)為例,他們是年輕領導人的典範,這兩人在初選中擊敗了長期擔任該職位的現任官員。
他認為,初選的失利迫使一些資深民主黨人開始正視現實。他以紐約州前州長古莫(Andrew Cuomo)、前聯邦眾議員克勞利(Joe Crowley)和前參議員克萊因(Jeff Klein)為例,指出這些政客「未能洞察形勢」,敗給了更年輕、更能順應時代潮流的挑戰者。
年輕世代未必一致支持進步派
儘管進步派取得了這些勝利,但倫克納表示,「我不認為進步派能夠完全掌控整整一代人。」他指出,兩個人即使經歷同樣的「關鍵時刻」,也可能做出截然不同的反應。雖然學生貸款或新冠疫情封鎖的經歷,可能會促使一些年輕人支持更完善的社會福利項目,但也會讓另一些年輕人對政府和傳統高等教育產生懷疑。
在美國以外的世界政壇,同樣的代際暗流也顯而易見。生活成本壓力、文化戰爭以及網路意見領袖都在形塑著年輕選民,這使得「年輕一代會一致支持進步政黨」的假設變得更加複雜。
Z世代並非一個同質化的意識形態群體。路透社分析北美、歐洲和亞洲近期的選舉,發現了一種趨勢,Z世代的性別分歧日益加劇,許多年輕女性支持中間偏左的政黨,而更多年輕男性則轉向右翼。
兩黨仍「交易式」爭取年輕選民
美國兩大政黨都表示他們意識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民主黨為2024年全國代表大會認證了數百名網路內容創作者,並大量依靠TikTok、Instagram和YouTube上的網紅來接觸年輕選民,同時輔以傳統的校園宣傳活動。
以美國總統川普為首的共和黨人,將重點放在深受年輕男性歡迎的Podcast和直播平台上。川普本人也出現網紅主持的節目中,並與身為Z世代選民的兒子巴倫(Barron Trump)合作,積極爭取能夠吸引年輕觀眾的意見領袖。
共和黨全國委員會(RNC)發言人佩爾斯(Kiersten Pels)告訴《大紀元時報》,該黨看到了爭取Z世代選民的機會,而民主黨已經「拋棄」了Z世代,「民主黨人更關注邊緣文化之爭和迎合非法移民,而不是改善美國年輕人的生活。」據佩爾斯透露,RNC正探索包括TikTok在內的新平台,同時也在尋求與「美國轉捩點」(Turning Point USA)等外部組織合作,以更有針對性的開展青年宣傳活動。
《大紀元時報》就民主黨針對Z世代的策略,向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DNC)尋求置評,但未得到回應。
民主黨策略師韋斯曼認為,兩黨仍然以「交易式」的方式對待年輕選民,在競選季帶著有影響力的人飛往戰場,但在其他時間卻未能維持關係。「我們在選舉宣傳方面做得很好,讓民眾積極參與其中。但我看不到有任何持續性的努力,去讓下一代長期成為民主黨支持者。」
政黨該如何應對新世代
韋斯曼和倫克納都表示,在美國,老一輩政治家最大的誤解之一就是Z世代選擇「抗爭」方式。
韋斯曼指出,一些年輕創作者會把化妝教學或日常生活影片,配上對新聞和政策的直白評論一起呈現。他認為,儘管Z世代經常在電視和短劇中被嘲笑為無知或過度敏感,但他遇到的年輕選民「知識淵博」,而且比許多長輩更善於設定界限。
對於戰略家來說,主要問題不是Z世代選民是否會影響政治,而是政黨將如何應對。
對於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發言人佩爾斯來說,其目標是引導Z世代將挫敗感轉化為對該黨的支持,該黨稱民主黨已「拋棄」了Z世代。而對民主黨策略師韋斯曼和倫克納來說,重點在於民主黨能否更具體的闡明,投票支持該黨「能為美國人帶來什麼」,而非僅僅停留在反對川普的層面。
倫克納表示,他相信如果各政黨能呼應年輕選民的緊迫感,並提出具體方案,就能做出調整。與此同時,預計會看到更多Z世代和千禧一代,不再寄希望於老一輩的領導人,而是開始自己投入公職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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