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策問內容:「世局日變,任事需才,學堂、警察、交涉、工藝諸政,皆非不學之人所能懂理。將欲任以繁劇,必先擴其見聞,陶成之責,是在長官。顧各省設館課吏,多屬具文,上以誠求,下以偽應。宜籌良法,以振策之。」
第二道問漢唐以來兵制,並要求回答「能以今日情勢證之歟?」
第三道策,題為中國古代理財問題,也問說「此與各國之預算決算有異同否?」
第四道問教育、科舉與名節問題:「士習之邪正,視乎教育之得失。古者司徒修明禮教,以選士、俊士、造士為任官之法。漢重明經,復設孝廉賢良諸科,其時賈董之徒最稱淵茂。東漢之士以節義相高,論者或病其清議標榜,果定評歟?唐初文學最盛,中葉以後,幹進者至有求知己與溫卷之名,隆替盛衰之 故,試探其原……今欲使四海之內,邪慝不興,正學日著,其道何之從?」
3. 詬病科舉「注重人文,缺少科學知識」
首先,科舉選拔的官員,即管理人才。因此並不需要掌握精深的科學知識。用當代的理念看,一個發明家不一定具備對科研部門的管理能力。因此,以科舉科目中對科學知識的重視程度不如修身治國的理論,來批判科舉制的合理性,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這類的抨擊來自清末。外強入侵,為求自保,引進西學。這是對自然界無限索取的西方「術」學,第一次替代了東方的「德、道」學。
從科舉發展歷程來看,最初的科考涵蓋內容是非常廣泛地。唐代科考「其設科之名無慮百數」,天文地理、數術律法等等無所不考。尤其為求專業人才而不定期開考的「制科」,考試內容更是包羅萬象。只要你有才能,無論哪方面的,都有一方施展的天地。
對科舉的詬病,近代以來由傳教士開始,各種諸如愚民、浮薄、反智、思想專制之類的批評,其實在中國古代幾乎都被指出過,但唯其到了近代才發生效果。重要原因在於外敵入侵,同時帶來的注重鑽研物質世界的西學與注重道德理念自身修為的道學之間矛盾。
這兩種批評雖在表面上相差不多,但在實質上卻大相徑庭。古人詬病科舉是為完善改革科舉制,而清末站在宣揚西學角度上對科舉的批判,則是要澈底消滅科舉。
因此,清末的「廢科舉興學堂」運動,實際上是西學與中國傳統道學間的對抗,最後以西學獲勝,代表民族傳統的科舉敗退告終。這也是西方文化入侵中國的開始。
自古以來,中原大地雖然經歷多次被外族入侵統治,但民族傳統文化未失,被同化的永遠是外族蠻夷。而如今,中國人已經失去了自己民族的髮型、服飾,甚至曆法都被西曆所代替。
更有甚者,中共奪取政權後,傳統的中華文字也被改成殘缺的「簡體字」,今人已經讀不懂古人的文章,進一步斬斷了今人與傳統文化的連接。尤其經歷了那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華大地上僅存的傳統文化也被消滅殆盡。
現行的也不是順應歷史潮流而生的正統西學,而是在西方也被摒棄的「馬列主義」。當今生存在中原大地上的人類,從裡到外,哪裡還有一點中華民族的影子?!
文化傳統是一個民族的精髓,失去了這些,這個民族就消失了。
從清末維新運動中,首當其衝的就是科舉制,從漸廢到立廢,可以看出,科舉是推動西學的最大阻礙,同時也說明,科舉代表了傳統國學的精髓,不廢除科舉,外來西學根本無法立足。
科舉選官制,作為國家機器的構成之一,同時也是統治者手中的統治工具,在其發展、執行過程中肯定會出現弊端的。比如重文輕武,比如輕視特殊技能的人才,為防作弊所做的有辱斯文的考試規程等等,都是不可取,有待改革之處。但是,即便科舉存在以上種種弊端,也不能否定它在整體上比之其他選官制的優越性。
科舉,單純作為一種選官制,相較於古今中外出現的各種選官制度,其公平性、開放性等等,無疑是具有優勢的。對科舉的詬病,其實更多是對古代社會官本位的詬病。
如果一個社會不僅只有做官一個光宗耀祖、施展抱負之處,天下士子也不會只盯著科舉一條路,那麼科舉禁錮思想、科舉科目單一等等也就不會被如此詬病。
其實,選官,用現代的話講,選的是管理人才。一個合格的管理人,最需要的並不是專業技能,相比之下,人品、修養確實比多才多藝更重要。況且,眾所周知,人文類的考試,本來就很難區分高、低、強、弱,它不像數理類,對、錯分明。因此,把考試內容限定在比較狹小的範圍內,作個標準答案,會比較容易區分優、劣。
六,科舉制對社會各領域的影響
(一)科舉對社會風氣的影響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這首宋真宗趙恆御筆親作《勵學篇》,傳遍天下,流傳千古。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世人,走上讀書求功名,科舉求出身之途。
由於科舉制的開放性,沒有年齡的限制、城鄉的差別和貧富的差距,更不需要拚錢、拚爹。從而使得「讀書改變命運」,成為科舉制對天下人一句實實在在的承諾。
如果說宋真宗的《勵學篇》還是從上至下,朝廷對天下百姓的「勸學詩」,那麼另一首同是宋朝出品,同樣膾炙人口、流傳千古的詩句,便從民間道出了科舉制對社會風氣和社會觀念造成的巨大影響。
汪洙,宋,鄞縣(今寧波)人,九歲便會作詩的神童。他的《神童詩》作為啟蒙讀物,其中名句疊出,直到如今仍廣為世人熟知。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
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
……
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從以上《勵學篇》和《神童詩》中可以看出,中舉登科,對人生有怎樣的影響。像「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樣的詩句,在如今,只是讀書人存在於精神境界的一種形容,而在科舉存在的年代,這卻是實實在在的表現。(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