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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辛苦一年的果農好不容易盼到收穫的季節，希望好的收成能換來好的收入，過個好年。沒想到的是，今年水果大豐收帶來的卻是虧本災難。更奇葩的是，果農水果虧本還賣不出去，而城市超市裡的水果價格貴，市民吃不起。
陸媒近日報導，今年蘋果、梨、石榴和冬棗等水果大豐收，但全部滯銷。報導說，在採收期來臨之際，果農們不得不把果實摘下來堆積在果園裡，由於沒有收購商來收購，有些果實因為長時間還沒賣出去就爛在了地裡。
報導還說，世界蘋果品牌排名第三的甘肅花牛蘋果，今年收購價由原來的5元左右一斤暴跌到5毛一斤，由於賣不動，每天爛掉的上千斤蘋果餵了牲口，一些果農為節約運輸成本就直接倒在了馬路兩邊。收購價在3毛的突尼西亞軟籽石榴由於沒有專業的儲藏，最終被產地果農全部倒進了水溝裡。
浙江網友「海闊天空」說，寧波北侖超市蘋果13、14元1斤，而現在陝西農民蘋果5毛錢1斤賣不出去。農民賣不出去，我們吃不起！這是為什麼？
果農虧本還賣不出去的原因
今年水果為什麼會出現大面積滯銷？河南鄭州果商侯先生11月2日對本報說，一個原因是果農跟風，看見什麼水果賺錢，也不做市場調查就跟著種；而更大的原因是，這些年當局搞的所謂「強制扶貧」政策。
「很多山林的地方都被開墾出來種上了果樹，現在這幾年都到了盛（產）果期，就是說果樹到高產的時候，水果的量非常大，產量嚴重過剩。」
近年來，中國各地鄉鎮根據扶貧政策「培育特色產業、推進農業轉型升級」，大搞水果等扶貧產業基地，大量的農地、山地被集中起來改種經濟作物，地方官員為了政績，很多農村地區搞出一個又一個蘋果之鄉、葡萄之鄉、獼猴桃之鄉。
不願透漏姓名的農業研究人員告訴本報，扶貧政策干擾了行業的正常生產，而水果賣不出去的重要原因是政府對市場的強烈干預，沒有搞市場經濟。
「比如本來需要種一萬畝，但是扶貧說這個好，繼續加大種，結果種出2萬畝來了。就像我做的這個行業叫飼養菌，政府現在強烈干預，大量搞飼養菌產業扶貧，全國592個所謂貧困縣，有400來個搞飼養菌，種出的菇類也是一樣賣不掉，因為在不合適的地方、沒有管道的地方（種植），你做了人家要不到。」
「其實，老百姓想種什麼，該種什麼，要讓他種了自己能負責，問題是老是給他去宣傳讓人家做什麼，我們政策干預太多，而不是讓它走市場規律的道路，這是中國問題的本源。政府最好退出市場。」該農業研究人員說。
中國國家統計局統計數據顯示，2007年，中國蘋果產量僅為2,734萬多噸，10年後的2017年，已經達到4,139萬多噸，超過世界總產量7,423萬噸的一半量，而中國蘋果每年需求量大約在3,100萬噸。
另據目前行業部門調研數據，中國蘋果面積約4千萬畝，正常產量4,300萬噸。去年因倒春寒影響，中國蘋果減產30%以上，減產1千萬噸，理論上能維持正常需求，但由於資本炒作和期貨市場影響，導致上半年蘋果價格暴漲。而下半年蘋果豐收，其產量可能超過正常產量4,300萬噸，供遠大於求。據悉，目前2毛多1斤的蘋果交給果汁廠，還要排隊兩天。
今年上半年水果暴漲，下半年暴跌，「如果政府一開始就按市場經濟操作，就不存在暴漲暴跌的現象，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善於把經濟問題政治化，就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中國資深媒體人黃金秋對本報說。
黃金秋表示，目前水果賣不出去的原因也跟中國老百姓的消費能力下降有關，「現在老百姓都比較窮，感覺朋友們都在哭窮，沒有幾個有錢的，特別是去年到今年，大家一致感覺要過苦日子了。大家都這麼窮，超市水果這麼貴，更買不起，那水果更賣不出去，造成惡性循環。」
城市裡 超市水果貴到吃不起
「這個原因就是中間流通環節、運輸呀、經銷商都要有利潤，還有稅負，導致水果到城市超市，甚至居民的手中的時候，價格就翻了幾倍。」黃金秋說。
黃金秋表示，現在豬肉漲價，其他東西都會跟著漲價，水果也不例外。還有，人民幣也在貶值，「另外，政府行政又說大貨車不能超載，又造成運輸成本又翻番了，種種原因，水果到城市居民手中肯定是更貴了。」
廣東果商曾先生對本報說，現在中間運費和物流費用都比較高，「國內現在油價很高，一升要6、7塊，還有國內的過路過橋費也是很高的，比如之前有人做了一個調查，說貨物從上海去到北京，跟上海去到美國，加上各項稅、費，結果是，從上海去到北京成本要高出1/3，空運到美國因為補貼退稅之類的反而還比較便宜。」
曾先生說，老百姓吃不起水果跟當局的政策有關，「現在超市水果十幾塊一斤，有很多人都去網購，但是網購價格也要6、7塊，吃不起。說政策有時候上層決策，根本不是按民眾的意願，可是，那個後果是民眾承擔，底層的人最慘，就是承擔的那個後果。」
誰把錢賺了？
侯先生說，這些年他去看過很多產蘋果的地區和種果樹的地區，因為搞所謂的扶貧，把一些山林都砍了，破壞了原來很原始的生態。而且，在那些地方種植果樹的投入也很大，成本非常高。
「特別在北方還需要澆水、剪枝、打藥，這三塊成本非常大，而農藥和化肥價格、田間管理的人工成本還在不斷增加，一畝地就要投入幾千塊。如果是自己做，沒有太多的人工，一畝地大約成本也要近千塊。如果是比較偏遠的地方，種植了10畝地，像管理得很好的紅富士，果農成本都要接近每斤2塊。現在收購價才幾毛一斤，這個價格算下來果農都賠死了，白辛苦勞作一年。」
侯先生表示，現在很多果農都變成了「黑戶」，再貸款的機會都沒有了，「農戶本來都沒有錢，當初政府貸款給他們讓他們種果樹，現在種出來的水果賣不出去，銀行的錢也還不上，很多貧困戶現在都成黑戶了，被納入誠信黑名單。」
侯先生說，除了電商還能賺到一些錢外，大部分中間商沒賺到錢，「對於果商，只有一些從果園裡直接拿貨，然後發快遞的人還能賺一些錢，因為他在網上賣的話，他是接到單子以後才能發貨，他手裡不存貨，而手裡存貨的人都賠錢，批發商是賺不了了。」
據媒體報導，山東煙台某冷庫老闆坦言，新產季蘋果產量太大了，實在不敢貿然收購，害怕後期會掉價賠錢。
果農、中間商都沒有掙到錢，那錢去到哪裡了？不願透露姓名的農業研究人員表示，政府收費環節的壟斷，也是造成超市裡水果價格貴的原因，包括收取燃油稅，過路過橋費，高速公路、城市道路罰款，市場准入費，市場管理費，增值稅，企業、個人所得稅等等。而中間商除利潤外，包括儲存，運輸，銷售等費用也都花在了這裡面。
「還有攤位費也很貴，批發攤點，政府規定就這個地方可以賣，其他地方不能賣，政府控制的有限的攤位，也是一種變相的壟斷。」該農業研究人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