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她上台北醫治後,我就幾乎每天去她老家,除了看看那條被綁在屋簷下的甜甜,最主要的是探望年已87歲的表姊夫,看看他一個人住在鄉下老家是否平安!
前天我跟內人晨運時,又特地進入巷弄底他的老家,偌大的三合院,只有他跟甜甜相依為命,他看到我們非常高興地迎了出來,跟我們哈啦了兩句後,突然說,英教之妻花仔來跟他說,猴神嬰仔的弟弟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人知道,幾天後,有人去他家敲門都不應,最後將門撬開,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我聽了嚇了一大跳,認識猴神嬰仔的弟弟大約是前年的夏天,那年夏季的黃昏,燦哥就在海邊的漁民廣場擺攤經營卡拉ok。我跟內人工作完成後,傍晚時分,就會去漁民廣場的涼亭閒坐,吹吹海風、聽聽歌,而猴神嬰仔的弟弟也會在那時候上海堤運動,然後就坐在涼亭休息。
他約莫80幾歲,人長得高大,頭髮灰白。有一天黃昏,在涼亭閒坐時,突然就跟我閒聊起幾年前他的唱歌史,他說,那幾年幾乎竹塘所有的卡拉ok場所,他都騎機車去捧場過,老板娘都待他們如上賓,時常他們唱歌都唱到很晚。
他對海邊這台卡拉ok的音質不甚滿意,所以也不曾在此唱過歌,我也就無緣聽到他的歌聲。不過,之後他就陸續叫我去他家安裝天線、修理電視。
經過幾次的觀察,我才發現原來他家只有他一個人獨居,而且左鄰是另一個出入口,與他不相往來,右舍則沒有人居住,他居住的房舍等於是間孤立戶。
自從做過他的生意後,我就比較注意他的行蹤,時常發現他戴著安全帽騎車往返二林,有時候一大清早也會在路上遇到,還彼此打招呼。他還算是個好客戶,而且他也認識我父母,我也認識他哥哥猴神嬰仔,所以能夠聊上幾句,頗有印象,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的結局,真是令人感到難過。
傍晚我跟內人又特地開車去探望表姊夫,下著冬雨的三合院,顯得特別暗淡冷清,雖然甜甜興奮地跳著,表姊夫笑著迎了出來,但是在那笑臉上,我看到了一絲落寞的眼神。進屋後,我忍不住問他,這幾天他的子女是否有打電話回來?他說,沒有。我心裡嘀咕著,87歲的表姐夫,才剛中風復原,身體機能退化,獨自居住在這偌大的三合院,也沒有左鄰右舍,又是這種淒風苦雨,漫漫長夜,自己一個人將如何挨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