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拆解電鍋修理,一邊跟坐在一旁的歐巴桑閒聊。我喜歡這樣一邊工作,一邊聊天的氣氛,而顯然的歐巴桑更喜歡這樣跟我聊天。
她說她的娘家也是住在芳苑,我問了是哪一戶人家。
她說她的兄弟是顏肝。
我噢的一聲,顏忠較大,再來是顏肝,兩位曾經是我的客戶,只是現在都去世了。
她說,對啊!他們家只有三個兄妹。
然後就從顏肝一家大小聊起,這些彼此都熟悉的人物,聊起來就倍覺親切。
於是她繼續說,自己已經81歲了,幾位子女也都有正當工作,老二夫妻倆都是當警察,顯然這個兒子的成就讓她感到光榮,所以特別連他的老婆行業也說出來。但是最小的兒子也最讓她操心,都已經40歲了,還未結婚,而且都不讓人家講。
我說可能是姻緣還未到吧!像我都40好幾才結婚的。
她說這也是姻緣,姻緣早在出世時就已註定了,言下之意,她也是看開了。
我看著她佝僂的背,還放著拐杖在椅子旁,但是聽她講話的聲音宏亮,臉部神采光亮,想必她的人生觀也是蠻正向的。讓我從她身上又看到了他的兄弟顏忠顏肝生前樂觀的身影。
我大概修理了超過半個小時,最後將成品測試給她看。她問我多少錢?我說100元好了,也沒換什麼東西。
她說:「怎麼這麼少!」至少也要拿個200元,於是硬塞了200給我。我只好收了,並且拿著電鍋陪她走出店門,來到了她的腳踏車停放處,再跟她道別,叮嚀她小心騎車。
這就是鄉下修理電器最好的附加價值。我很喜歡遇到這樣的客戶,一邊可以用我的技術來解決她的不便,賺取一些生活費,而一邊也可以跟她閒聊,蒐集一些資料,不僅可以豐富我的鄉居生活,也可以當成是寫作的材料。
然而更好的情形,就是在這修理的期間,藉由愉快的閒談,可以消磨半小時的美好時光。讓傾訴的獲得傾訴,傾聽的獲得傾聽,這種互傾的歡愉是鄉下很重要的消磨方式。
而這些就是修理工作除了賺錢之外,很寶貴且是最好的附加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