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後邊的小屋令人不寒而慄,那些被判處死刑的人正在等待死亡。據我所知,他們一直被綁在床上,我猜他們都服用了鎮靜劑。我懷疑他們不知道哪天對他們執行死刑。」羅特在書中寫道。
「人們可在清晨透過塑膠窗看到死囚穿過走廊(赴刑場),我注意到他們的下巴歪斜得不自然,我覺得是脫臼了。在監獄中,據說劊子手會這樣做,使死囚們不會發出尖叫。他們看起來像恐怖電影中的殭屍,令人毛骨悚然和心碎。」
「大約每週三回,令人毛骨悚然的隊伍就會從我眼前路過,有時三個人,有時只有一個人。每次下巴都傾斜,看上去都是中國人的樣子。這場景令我無法忘卻。」
「讓囚犯的下巴脫臼有意義嗎?」回到德國之後,羅特詢問了國際人權協會(IGFM),他們給了羅特很詳細的答覆。
雖然迄今為止國際人權協會尚未從中國(中共)官方消息得到任何執行死刑的藥物證據,但可以推測,囚犯在處決之前確實被封口了。顯然,使用的不像手術用的麻醉劑,而是鎮靜劑,花費明顯更少。簡單的注射就足以使人失去行動。與麻醉相反,人在鎮靜期間不需要人工呼吸器。用外行的話來說,病人並沒有像麻醉下那樣完全失去知覺,在這種狀態下可減少疼痛或難以感覺疼痛。
「致命的注射一針就足夠了,被處決者已作為器官捐獻者躺在解剖台上。多年來,國際人權協會一直譴責中國(中共)『有組織地盜取器官』,他們認為每年有幾千甚至幾萬個可疑案件。國際人權協會提到維吾爾族、藏族、基督教徒以及法輪功學員是主要的受害者。」羅特寫道。
2,770天煉獄 終於獲得自由
在被關押了7年7個月之後,羅特被提前5個月釋放了。一是因母親為他繳了巨額罰款,二是他在監獄工作中完成指標,每個月可以得到一個積分,這些積分可減免一些刑期。
羅特先生在書的第一章用了整章篇幅,詳細描述了獲釋那天的種種場景。2018年12月19日,在被關押了2,770天之後,他終於能夠獲得自由了。
早上5時30分,如東莞監獄中的每一天那樣開始了,早餐過後,7時大家列隊到工廠幹活,一刻鐘後,羅特到了幹活的地方,他必須將該死的電線繞成卷,那是為美國一家公司加工的變壓器。羅特全然不知自己幾點鐘能獲得釋放。大約不到9時,看守來了,給羅特一些要填寫的表格,還給他護照,還有2千元(人民幣,下同)。
這是羅特過去一年的工資加上家裡給的一點錢。在最後幾個月中,監獄裡發給他每個月400至700元,而不是通常的22元。羅特先生告訴記者:「他們知道我要被釋放了,所有的施壓已經沒意義了,他們想對犯人釋放些『善意』,以便犯人不會投訴他們。」
「自由會造成嘔吐感。我設想過各種感覺,從未想到過這種結果。」羅特在書中描述到。在等待辦理各種手續要離開東莞監獄時,他突然感到內臟翻騰難受,一直想嘔吐。
「走到工廠100公尺外的另一端,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路程。」羅特寫道,「一分鐘內我從所有朋友的身邊路過。忍住不斷的嘔吐感,我將自己拖到出口處。看著朋友們的眼睛,我不敢停下來。那天頭一次我感到激動,好像朋友們在向我揮手或鼓掌、甚至起立歡呼的感覺,實際上在工作時間這些都是禁止的。我努力忍住眼淚。來自哥倫比亞、奈及利亞、貝南、巴勒斯坦、泰國、越南和加拿大的人用一種所有人都理解的通用語言(眼神)說再見!我不知所措。」
「(監獄)工廠的門在我身後關上,我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
警察帶羅特到廣州機場,他們到安檢時已經11時30分,飛機12時出發。經過一番周折,警察移交了他的所有判決文件的副本,海關和邊檢看了無數照片後,終於把他放行了。飛機上升了,羅特望著下面的中國大地,在心裡說,再見,中國,再也不要見了!飛機在莫斯科降落,從那裡羅特轉機飛往漢堡,最終回到了德國。
中共為了能圓了它的謊 可以信口胡說
回到德國,他開始著手寫書,雖然回憶監獄地獄般的生活非常痛苦,但他還是完成了《龍年》的寫作,2020年3月6日,這本書終於問世。他在前言中寫道:「我的往事就是證據」,他希望人們能夠通過這部書,從中了解學到一些東西,哪怕只能改變一小點也好。
從中共的深圳第三拘留所和東莞監獄的地獄中倖存下來的羅特,對中共的本質了解得相當透徹,說到中共試圖將中共病毒(武漢肺炎)的起因轉嫁給其他國家,羅特先生對記者表示,「就我對中共的了解,只要能保住它的面子,它會編造任何故事,為了能圓它的謊言,可以信口胡說。」
羅特說,「在監獄裡,我們從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和真實走向。我們僅僅知道他們對你撒了某些謊,讓事情能繼續運轉下去。人們可能不會相信,不知道他們是為了宣傳自己更高大的形象而進行捏造。」
有關中共病毒 我們無法相信中共的數據
2020年3月9日,羅特先生在接受德國西南廣播公司(SWR1)採訪時被問及關於新冠病毒(中共病毒)時表示,他跟中國的一些朋友還有往來,有的朋友目前還在監獄,太太們在外面,太太們通過電話得知,監獄的情況非常糟糕,有人也得了新冠病毒(中共肺炎),情況很危險。
當主持人問羅特,李文亮的死讓一些中國人發出了不同聲音,他是否認為這對中國人權和新聞自由來說是個機會。羅特表示,「您認為那裡的人會改變嗎?很難。中國政府(中共)可能會用血腥的手段來對付這些人(敢於發出不同聲音的人)。」
「我們看到武漢的事情是怎麼樣的,他們『控制』了病毒,也『控制』了那裡的人。誰不聽話,就把他除掉。」羅特表示,「人們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人們很害怕,誰也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無法相信中共的數字,我從未見過中共給出真正的數字,在監獄裡沒有,在經濟界也沒見到。」
一帶一路看上去誘人 但是代價呢?
當本報記者問羅特先生是否知道中共一帶一路項目時,他幾乎哭笑不得。因為在東莞監獄,他們每天都要坐在小板凳上兩個小時被洗腦,聽《新聞聯播》、警察的訓誡,灌輸共產主義,還有花很長時間講一帶一路之類的中共計畫。
德國有很多政治家,包括總理梅克爾在內都在為中共一帶一路唱讚歌,對此羅特的看法是,中共的確是希望通過這個計畫來束縛很多國家,在貧窮的國家進行基礎設施計畫,先不用付款,但要欠中共的債,當他們不能償還的時候,就只能歸屬於中共了。中共向他們承諾很多資金,「我們為您建設」,很明顯這對中共經濟有好處,因為這些計畫必須由中國公司承擔。
羅特認為,中共挑選出一些國家,使他們陷入依賴中共的陷阱而無法脫離困境,人們低估了這一點。一帶一路看起來很誘人——我們會提供這個或那個給你,但你卻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中國(中共)是不會提供免費午餐的。」
在接受德國西南廣播公司採訪的時候,提到德國政府對使用華為5G的態度時,羅特曾用「輕率」一詞來形容德國政府的決定,理由是什麼呢?
羅特表示,「華為說我們簽署合同,保證不進行間諜活動。從我自身遭遇來看,可以說在中國無論是印在紙上的還是簽了名的紙張,都沒有任何價值。合同在中國沒有口碑。如果合同具有合法性,我在中國就永遠不會被逮捕。」
「根據我自己的經驗,我知道這不是事實。無論華為保證什麼,都只是在作秀,為求得這份合同,他們什麼都可以說。」他這麼認為。
德國政治家太天真 要用華為5G
很多德國政治家在跟中共會談時,對中國的人權問題只在私下裡講,對此,羅特表示,「老實說,我看到這件事背後的天真。」
「作為政治家的目光去看中國,大多數人是為了經濟遊說,許多與中共有業務往來的公司自然希望維持良好關係,以便能繼續擴大業務和賺更多的錢。」現在中國人和中國人也是不同的。羅特說自己遇到過很多友好和優秀的中國人,他們做正當的生意、有很好的工廠和企業,可以與他們毫無問題地做生意。
「但是人們得了解,政府在背後有什麼政治目的,有些東西你將無法為之承擔責任。例如監獄中的強制勞工等事情。」羅特說。
從中共地獄中倖存回到德國的羅特,是否認為德國政治家對中國現實真正了解呢?
「他們完全不了解。他們不知道中國發生了什麼,他們有其他的擔憂,他們對中國的經濟、大公司如何在中國做生意更感興趣,因為那樣他們能從中得到更多的政治獻金和選舉經費。很顯然在德國,政治家在這方面做得太少。看待中共政策,他們簡單幼稚。」
「我不確定他們是否有意為之,但從現在的政治局勢來看,我無法認同,是有些不對勁兒了。」羅特表示。
對於梅克爾政府堅持要使用華為5G,羅特表示,「簡直不可思議。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梅克爾女士對此太輕率了。梅克爾女士應該明白這點,她在東德長大,她在哈佛演講中談到自由非常重要這一事實。」「好吧,她的演講很出色,但她真正實施的政治和這些完全不相符。她為什麼要說這些?不可思議。」
出賣價值觀和法律 無法長久
至於說,德國現在有很多人認為柏林牆已經倒塌30年了,共產主義對世界已構不成威脅,就這點而言,羅特認為,「人們要當心了。看看中國(中共)在非洲做了什麼,如何投資,『一帶一路』在非洲傳播有多廣,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我並非指我們不應該跟中國做生意,不允許跟中國做生意,不是那樣的。人們當然可以跟中國做生意,我在中國遇到過很多好人,問題是要把中國人和政府(中共)區分開。」羅特說,「對德國也一樣,我們如何生產、如何生活,是有一定價值觀的,當我們跟中共做生意、進口產品時,必須在同等價值水平上和法律條件下進行。」
「我們不能在沒有尊嚴的條件下在中國生產產品,僅僅為了廉價產品,就逼迫人們從事這類生產,歐盟和整個西方世界都應該禁止這類事情。」羅特表示。
「我相信,只有在發生新的重大經濟危機的情況下,中國的情況才能真正改變。」羅特說,「比如目前的冠狀病毒(中共肺炎),許多工廠狀況變得非常嚴峻,當人們失業、工廠必須關閉時,很多事情我們都不了解,武漢發生了什麼?只能推測。我知道監獄裡一些情況。可那裡發生了什麼,從來沒有公開過。」
「作為德國企業家,我應該真心問自己一個問題,生產超級便宜的貨物有意義嗎?最終傷害的只會是作為企業家的自己。如果事後真相被揭穿,那我的名聲就毀了。作為企業家,我們必須有更明確的價值觀。」
「如果我們出賣自己,出賣自己的價值觀和法律,它是不能長久的。因為你出賣了自己的榮譽和尊嚴。如果失去了尊嚴,那你是誰?那真的就什麼也不是了。」
拋開恐懼 擺脫束縛
羅特先生在中國生活過15年,遇到過很多善良人,熱情好客。他希望有朝一日,「中國人可以擺脫束縛,真正實現自我。因為只有擺脫恐懼,生活才能真正發揮創造力,成為真正的自己。」
「中共僅僅是利用恐懼來控制人們。在監獄中我們曾經歷過,由於害怕遵守規定,但永遠無法以這種方式獲得自由。」羅特說,「要想讓生活充實,只有拋開恐懼。如果你可以生活無懼。因為當我知道我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我的家人會受到威脅,或者我自己會受到威脅,那我永遠都不會獲得自由。」
羅特在書中寫道,他時常思念安吉麗娜,和她一起度過的那些隨心所欲的歲月。「我現在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財富。保證不是兩輛法拉利和豪華手錶。真正的財富在於仁愛以及為人處事無愧於心。」
「我的往事就是證據!」這也是羅特先生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本書的目的,推動他的是一種願望,讓人們從中能看清一些事實,學有所獲,哪怕能稍微改變一點都是好的。(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