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復行行,看似要接上入口的小徑時,實則又是一個彎口或岔路。峰迴路轉間,走到了一處蔽蔭的溪谷,兩旁盡是高峭的石壁,右邊的褐色大石壁平坦光滑,質堅猶若大理石,那種形勢就連善走崎嶇山路的山羊也要難登其上。另在此前方近溪的平坦處,有木頭燃過的灰燼,鄰旁有一天然凹洞,想來是之前獵人們打獵休憩或避雨的所在。
如斯迂迴轉折的上上下下又匍又躍,陡然回走到與光新相約的地方。這位小獵人在我們上山採菜時,負責炊飯及處理獵物,連帶還捉溪蝦。當我們一行人行抵時,這些雜務他幾已都料理妥當。
尊重土地
對於所處的土地,獵人們總是會相當尊敬。上回我與振春舅到舊部落探遺址時,他老人家到了,也沒見稍事休息,就先撥除雜草清出石碑所在,接著就置上一粒檳榔,並點上一根香菸(後來,我們不知是因菸味或誤觸到土蜂窩而被土蜂追趕,而聽說被3隻土蜂螫到,就會危及到生命)。
這回我與獵人上來,他們依樣的禮敬這方土地,由於所行方便還倒了米酒,並擺置山上臨採的藍白相間野生地瓜。這些無名而發自內心的舉止,對我來說,都是可貴的見習課程。而在整個入山過程中,獵人總會留一殿後,顧護我們3個新兵與菜鳥,間接也讓我體識了獵人們的美德。
浮生暢意
炊事的地方,水質甚佳,按其壁間流瀉痕紋,早年應屬一處流瀑,而後在時間的堆疊下,才演變成如今的平潭模樣。其水清洌,潭底之物明晰可辨,對曾奔馳山林的小獵人光新來說,要在此地捕捉溪蝦並非難事,我們新兵與菜鳥甚至揣想,夏日時節攜啤酒至此暢飲,此乃浮生樂事。而沿溪遙望兩旁雜樹蔥蔥郁郁,其色各妍,遠處白雲飄飛,鄰近木叢處紫蝶翩舞,能在此地野食,不能不說是人生一快意之事。
待食事炊好,老獵人是輪斟一杯米酒,而我和五毛則是飢腸轆轆的先吃一碗飯,用柴火燒煮的米飯微甘可口,配著一鍋新採的野菜,不由得讓人食指大動。啖食之中,我們聊東談西,所言多是山林之事。隨後,入境隨俗的我們又酌飲小獵人所製的溪蝦酒。當眾人舉杯時,老獵人還語帶玄機地說著:「沒老婆的不能多喝。」這頓野食就在如此朗朗晴日與談笑風生中而過。
食事將畢,我們又奢侈的煮了一鍋茶,以溪水、山柴烹煮的湯茶自是與俗間的品茗有所差異,而能於山風和流水聲中,與各家好漢開懷暢飲,自然也讓我永生留記。
愛護山林,珍惜土地都得隨身做起,飲食畢後,我們各人逐一的清理周邊環境,將不用的東西集中燃燒殆盡。最後,也向不知多久前即以簡易石塊所立的土地神靈鞠躬致謝,方而轉身離去。
彷彿要存留一份生命記憶,宗祐哥削給我的那根木杖,就這樣的也隨我出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