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確定退休後,會不會因為身體和各種不得已的因素,而無法實踐環球夢?但能夠確定的是,現在的我可以。每當意識到這件事,就更加堅定出走的意志。
你願意庸庸碌碌過一輩子嗎?
當時大學四年級的我,正煩惱著未來該怎麼走。方向總是迷惘,腦中各種想法不斷徘徊。有的朋友想繼續升學,準備攻讀研究所;有的想為順利進入職場,努力考取證照;又有些必須繼承家業, 開始學習各種技能……「那我呢?未來想要做什麼?」
畢業之後,等待服兵役的空窗期有3個月,對未來的日子,尙未有個藍圖,也沒特別去規劃,整天在家無所事事,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母親看在眼裡,覺得我應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便問我:「要不要趁此時一個人去日本旅行?」
滿心雀躍到臺北相機街,買下人生第一臺單眼相機,回家再三確認簽證沒問題後,訂下前往澳洲的單程機票,電腦闔上準備好遠行。就這樣,家人的一句話開啟了我從大洋洲、東南亞、俄羅斯、歐洲、中東、東非、二訪歐洲、拉丁美洲。從準備到出發至結束,總共花了1,460天環遊世界一圈。
旅行之於你的角色是什麼?
身為一位旅人,似乎免不了會背負著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等印象,儘管面對思想比較開放些的人們,也不得不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可惡,羨慕、忌妒、恨」等一絲絲的波動情緒。然而身為重度旅人,最常被問的問題終究是:「旅行之於你的角色是什麼?」
答案與敘述模式永遠無法保證一致,但絕對不偏離「旅行從來不只是旅行」這個重點。
旅行是什麼?他是老師,教導我的不可勝言;他是情人,總是期待每次的見面卻又不可預測;他又如空氣他是水,已是生命不可切割的一部分。旅行對生活有什麼影響嗎?應該說,生活,即是一場旅行。
旅行如老師,教導我莫忘初衷
坤昌阡村(Khun Chang Kian)位於泰國清邁山區深處,特別遙遠,沿途道路狀況不佳,滿地大大小小的坑洞,說是被流星雨摧殘也不為過,看來要抵達第二個村落,沒有想像中容易。左閃、右閃、剎車、左閃、右閃、剎車,經歷了一小時的坑洞障礙賽,終於抵達坤昌阡村。
下車揉揉飽受折磨的屁股,放眼望去觀光客不到5個人,有著遠離塵世的傳統氛圍,較低的現代化與錢潮衝擊,村里的商店相當簡陋,村民也顯得單純許多,這裡才是我想看到的傳統村莊,對比培山村猶如兩個世界。
今天可能是個特別的日子,村民們穿上赫蒙族的傳統服飾,多以黑色或白色為基底,再用粉紅色、黑色、白色,縫紉出琳瑯滿目多樣化的幾何圖形,搭配小金屬片和小鈴鐺為裝飾,鮮豔奪目又富饒民族風情,使人一眼就愛上。
不知該從何逛起,便跟隨身穿傳統服飾的孩子們,走往村莊深處,感覺他們去的地方會有什麼活動。一位小女孩似乎對我相當地好奇,不停回頭偷看我,天眞爛漫的笨拙舉動很可愛,我不自覺嘴角上揚,招牌微笑似乎逗樂了她,小女孩止不住地哈哈笑,她笑過來,我笑回去,來來回回好幾次,歡樂的互動拉近彼此的距離。
來到村莊的深處,發現村民聚在學校的大草地上,走近一看,原來有部落的慶典活動,難怪大家都穿上傳統服裝,眞是選對日子歪打個正著,也太幸運了吧!
不同年齡層的村民,從事著不同的活動,漆黑的音響播放動感音樂,小朋友各個跑上表演舞臺,隨著起伏的旋律開心跳舞;年輕人則是玩著傳統的約會遊戲,一男一女為一組,你來我往地丟沙包,我觀察了一會,發現丟沙包只是媒介,重點是過程中的交流;成年人的活動則是單純了些,聚集一旁吃點心喝茶聊天。
當我和赫蒙族的小孩打成一片時,忽然間,遠方一輛吉普車駛來,身邊的孩子們開始歡呼,不禁疑惑到底是誰在車內?兩男一女下了車,看起來不像赫蒙族人, 而是城市裡的泰國人。他們卸下好幾袋的布袋,好奇探頭看裡頭有什麼?……是滿滿的二手衣物和玩具。
孩子們衝上前團團圍住布袋,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和玩具,臉上都掛著發自心底的開朗笑容,內在的純眞表露無遺,純粹到我因此動搖。那些城市人不需要甚至不稀罕的東西,他們卻是愛不釋手,從中獲得快樂與滿足感。
不禁紅了眼眶,淚水不受控地流下。剛才與我笑來笑去的小女孩看著我,似乎疑惑為什麼流淚,我揮揮手表達沒事,望著她單純的臉龐,感到我們有著一絲絲的連結,擧起相機想要記錄下這一刻,小女孩似乎不習慣面對鏡頭,但她沒有迴避,而是害羞微笑看著我。
喀嚓,毫不猶豫地按下快門,記錄下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模樣。孩子的笑容對我意義非凡,觸動了心底深處的幼時記憶,簡單的快樂去哪了?
離開了坤昌阡村後,開始嘗試減法生活,不斷問自己, 對我來說什麼東西是必要的?什麼是非必要的?有限的資源下如何快樂生活?褪去多餘慾望的自己,其實更容易滿足,更容易感受到快樂,也更加珍惜我所擁有的。
原來,快樂可以如此簡單。
——摘編自《也許生命沒有一種絕對:走向世界盡頭的1460天》,(沐風文化出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