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朱、葛二醫
在元代,名醫朱丹溪(字彥修)被列入「金元四大家」之一。當時在江浙一帶,還有一位名醫的醫術與他不相伯仲,此人就是葛乾孫(字可久)。這二人素來交好,經常在一起切磋醫術、給病人療疾。
有一次,當地有官員突然中風、癱瘓了,朱丹溪看過之後說:「用醫書上的方法已經治不了了。」但葛乾孫卻說:「可以用針法再試試。」朱丹溪解釋道:「即使用針,也只能讓他的半身活動,這無濟於事,救不了他的命。」
最後,官員的家人執意讓葛乾孫用針法一試,但結果卻如朱丹溪所說,沒能把官員的病治好。朱丹溪勸他們趕快回去,說:「病人一到家,恐怕就不行了。」後來果真如此。
僅從此事來看,朱丹溪的醫術似乎比葛乾孫更高。可在朱丹溪看來,葛乾孫卻能治一般醫生所不能治的奇疾。當他遇到棘手的疑難雜症時,首先想到的就是葛乾孫。
有女子得了癆症,朱丹溪已給她治好,可她臉上又突然長出兩塊紅斑來,一直無法祛除。朱丹溪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對病家說:「不妨讓吳中的葛公來試試。只是他豪邁不羈,不受約束,你去請,他未必會來。我給你寫封信,你帶給他,他看了肯定會來。」病家接過信,就立即派船去接葛乾孫。
葛乾孫看到朱丹溪的信後,果然立刻放下手邊的事,跟那送信的人乘船而去。
見到朱丹溪、看過病人後,葛乾孫「援針刺之」,隔著衣服在女子的身上針灸,那女子臉上的紅斑「應手而滅」。病家十分感激,給葛乾孫備下厚禮,可他卻笑著推辭道:「我是為朱先生而來,又怎會要你們的謝禮呢?」於是,他分文未取,什麼禮物都沒拿。
宋代李、王二醫
元代有朱、葛二醫,而宋代也出現過與之類似的李、王二醫。那時,江西撫州一帶有兩位名醫,一個姓李、一個姓王,二人都有著不凡的醫術和高尚的醫德。撫州崇仁縣有位富人得了病,讓人到城裡去請李醫生,說好病癒後,要以五百吊錢作為謝禮。可李醫生治了十來天,富人的病情就是不見好轉。無奈之下,他就向病家請辭,讓他們另請高明。他說:「其他醫生恐怕都不行,只有王醫生能治。」當時,這兩位醫生的醫術不相上下,於是病家就去請了王醫生。
李醫生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王醫生。他就把自己的診療過程詳詳細細的跟王醫生說了一遍。王醫生聽了,很為難的說:「比起您的醫術,我可差遠了。既然您都不能治,想必我去了也沒用。要不,您跟我一同去看看吧!」李醫生回答說:「我就不去了,那病人的脈我已經診過了,而且也是對症下藥,並無不妥。那人久治不癒,恐怕是因為我沒這運氣,不該拿人家的謝錢罷了。對了,我這裡還有些藥,你都帶上。只要你用此藥繼續治療,肯定能治好患者的病。」
王醫生向來敬重李醫生,就照他的話去做了。唯一有所變通的,就是把藥材煮成湯劑,讓病人服用。短短三天,富人的病就給治好了。
病家依照之前所承諾的,要以五百吊錢作為謝禮,但王醫生拿著錢不知如何是好。他打算把其中的一半送給李醫生。可李醫生卻推辭道:「我不能要這筆錢,你治好了人家的病,這都是你勞心勞力所致。我怎能去收人家的謝禮呢!這萬萬不可!」到最後,王醫生也沒能說服李醫生。十年過去了,這兩位醫生推讓酬勞之事依然在當地廣為流傳,一直為人所稱道。
李醫生未能治好患者的病,卻盡到了醫家的本分,他不計較個人得失、不貪占功勞,已十分難得。而北宋的名醫錢乙,雖然治好了眾醫官所不能治之症,卻仍將功勞讓給其他醫官,也就更加難得了。
北宋民間大夫錢乙
宋神宗年間,皇九子趙佖(後封儀國公)經常抽風、痙攣,連御醫都治不好。那時,長公主上奏神宗,讓民間大夫錢乙來治。結果,他用一劑「黃土湯」就把皇子的病給治好了。神宗召見他時,半信半疑的問道:「『黃土湯』也能治病?」錢乙恭敬的說:「以土勝水,水得其平,則風自止。」接著,他又說:「其實御醫們已經治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剛巧趕上皇子病癒而已。」
錢乙治病有功,卻推讓自己的功勞,其敦厚、謙虛的品行讓神宗刮目相看。後來,神宗將他擢升為四品太醫丞,並賜給他紫色官服。
明代才德兼備御醫
到了明代,起初名不見經傳的醫士沈以潛則是由太醫院史蔣用文直接舉薦而當上醫官的。蔣用文自儒而醫,老益精練。他也是經由此前的太醫院史戴思恭舉薦而當上御醫的。後來,蔣用文被擢升為院判,接著又當上太醫院史,頗受皇帝器重,過世後還被賜諡「恭毅」。
蔣用文病重時,皇帝派人來問他:「你去世後,還有誰能代替你嗎?」他當即就寫下了「沈以潛」的名字。當時,沈以潛還只是一名普通的醫士。在蔣用文的舉薦下,皇帝讓沈以潛當上御醫。後來事實證明,沈以潛確實是位才德兼備的良醫。蔣用文去世之後,皇帝還念念不忘的說:「蔣用文果然能識人,沈以潛並沒有辜負他的舉薦。」
中國古代這些懸壺濟世的醫生,無論身處民間還是入仕為官,大多都有著廣闊的胸襟、不嫉賢妒能的氣度、不貪圖名利的氣節。有很多名醫都是先讀聖賢書,再讀醫書,即先學儒後學醫的。這樣的醫生必定都遵循著醫道,以「溫、良、恭、儉、讓」的處事標準來濟世、行醫。對患者如是,對同道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