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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琴啊,我的原鄉聖地在哪裡

南國的風從稻田遠方吹來,緩緩吟唱著。(123RF)
南國的風從稻田遠方吹來,緩緩吟唱著。(123RF)

文/王金丁
思想起,祖先堅心過臺灣,不知臺灣生作啥麼款。

 思想起,海水絕深反成黑,海山浮漂心艱苦。

 思想起,黑水要過幾層心該定,遇到風颱攪大湧,有的抬頭看天頂,有的啊心想神明。

 思想起,神明保佑祖先來,海底千萬毋通做風颱,臺灣後來好所在,三百年後昭昭知。

 思想起,要來臺灣來經營,咱的稻仔蕃薯攏欲收成,欲給囝孫的腹肚作棧間,別日大漢啊,你著答阿公阿爸的人情。

 思想起,雙手挖土來耕田,無牛通駛刁刁難,時間暫時你該等,子孫啊,攏是雙手抓土飼你遮大漢。

1、「祖先堅心過臺灣,山海漂浮心艱苦。」

彈完了最後一闋「思想起」,陳達抱著月琴隱入茅屋裡。從此,琴音迴旋南臺灣大地,幾世紀來,陳達滄桑嘶啞的聲音,縈繞臺灣子民心肝內。

仰望天空,金黃稻穗飄蕩原野大地,夏風緩緩從島嶼南方吹來,帶著土地的芬芳,帶著島民汗味。「思想起,日頭出來滿天紅,恆春過了是車城,疼惜小妹做工人,噯唷喂。」一群孩童唱著歌謠,追逐著頭頂上紅綠色尾巴的風箏。

廟前,榕樹蔭影裡,陳達抱著月琴吟唱,幾個老人悠閒的圍著他,半閉著眼睛點著頭,手裡蒲扇不停扇著。「思想起,祖先堅心過臺灣,不知臺灣生作啥款,」陳達撥著琴弦想著:「思想起,黑水要過幾層,心啊心該定,遇到風颱攪大浪,有的抬頭看天頂,有的啊心想那神明。」

滿臉皺紋的老阿媽,捧著冒著煙的大竹篩走向屋埕來,嘴裡喊著:「肚子餓的人過來啊,每人一條蕃薯,細膩喔不要燙著嘴。」原野遠處,一隻大水牛張著大嘴巴,伸長頸脖子,懶洋洋的身軀攤了下來,藏入水田裡,只露出沾滿泥土的牛頭。

榕樹下,陳達抱著月琴細聲吟唱著,空氣中,不停地飄送著炎炎夏風。

2、「神明保佑祖先來,海底千萬毋通做風颱,臺灣後來好所在,三百年後昭昭知。」

經過無數春夏秋冬,風霜雨雪,走過了幾個世紀,早已不見陳達,月琴仍在南國恆春傳唱著「思想起」,傳唱陳達心裡的滄桑,臺灣子民的悲涼,傳唱代代祖先漫長路途艱難中,歡喜做甘願受,不怕吃苦的精神。

如今,北國民眾紛紛尋訪南臺灣,穿西裝的紳士,布衫布褂的學者,穿華麗衣服的仕女,輕鬆熱褲的少女。他們從都市來到鄉村,穿過古城門,走過水邊,湖畔小路,走進盈溢古樸風情的南國。

春風從北方一路吹向南方,帶領這一代的臺灣子民,尋找純樸溫煦的南國的風,尋找老臺灣人的濃濃汗水,涵泳敦厚恆遠的島嶼情味。

3、陳達啊,我的原鄉聖地在哪裡

潛隱了幾個世紀的陳達啊,抱起月琴走出老屋來,再唱一段「思想起」,吟一首「唐山謠」,臺灣子民等著您滄桑的聲音,用您的聲音告訴正氣勇敢的臺灣子民,他們從哪裡來,將回到哪裡去。

久遠以前,他們從純潔的天上來到這個海上島嶼,長久以來等待著什麼?陳達啊,告訴他們,如何回歸久違的遙遠的原鄉聖地,回歸平寧繁榮的境界。

陳達仍然抱著月琴,坐在老屋埕前木椅上,嘶啞著嗓音吟唱:「子孫啊,無牛通駛刁刁難,攏是雙手抓土飼你遮大漢,子孫啊,你著答阿公阿爸的人情。」

南國的風從稻田遠方吹來,緩緩吟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