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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道如修行:觀天下 識神機 通古今(五)

曠古第成千覺夢,中原都入一枰棋。(Bird/Shutterstock)
曠古第成千覺夢,中原都入一枰棋。(Bird/Shutterstock)

文/梅花一點
(續上週)弈道如修行:觀天下 識神機 通古今(四)

弈道的修心養性,早在東漢時期就有具體的理解與認識了。而不同文化的修煉人,可以有共同的神傳文化目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事。

第四種心態簡要的說是:「無為識淨,自守道意,隱居放言遠咎悔。」

《漢書‧藝文志》:「道家者流,蓋出於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

無為、清虛、自守、隱居、道意等文化內涵,都是道家修煉的內涵。虞仲這樣的人物,被班固當作道家避世謙讓、隱居自守的代表人物。

在《史記‧周本紀》記載:「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長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歷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荊蠻,文身斷髪,以讓季歷。」以虞仲這個歷史人物做形象示範,來解說而推斷到弈道之理。如此之對弈境界,應該是一種無為自守的心態,既不強求弈棋的勝敗,又能夠遠離塵囂的人情紛擾,維持下棋時內在心境的清淨無為,外在行為的柔和謙卑。

(Shutterstock)弈之時義,大矣哉!體希微之趣,含奇正之情,靜則合道,動必合變。(Shutterstock)

依上綜述,第一種與第二種的修為心態,是來自儒家修行的狀態。第三種和第四種的修為心態,側重於道家修行的理念。如是推斷,弈道的修心養性,早在東漢時期就有具體的理解與認識了,並且有其心性狀態的直接體悟。正如南朝沈約《棋品序》說的:「弈之時義,大矣哉!體希微之趣,含奇正之情,靜則合道,動必合變。」

就如同邵雍《觀棋絕句》說:

「未去交爭意,難忘黑白心。
一條無敵路,徹了沒人尋。
未去交爭意,難忘黑白情。
一條平穩路,痛惜沒人行。」
  ——《伊川擊壤集》卷十七

若是能夠放下那些交爭的人心和世情,是否會迎來修行境界的昇華呢?這種超然境界是怎麼樣的呢?恐怕需要踏在真實修行路上的修行者和修煉人來表現和闡述吧!

當然,不同境界之人;不同身分之人;不同階層之人;不同道術之人,他們的修為目標與狀態都不一樣。這是廣義的修行與修為的文化涵義,與專門之修道、修仙、修佛有所差異。

古人創造各種各樣的文化,歷經各式各樣的心路,是因為當時的整體社會狀態建立在一種信仰和信神的社會理念基礎上的。那麼,不論古人他們在世俗行事,還是個人修為,方方面面都能夠給他們面對的各種事物以一種「道術」的理念,也就在其心性歷練過程中,取得個人修行境界的依照和昇華。弈道因此而產生了,弈道的修為境界也因此而產生了。

我們可以從更加廣義的角度來看。

邵雍在《觀物篇》說:「修夫意者,三皇之謂也;修夫言者,五帝之謂也;修夫象者,三王之謂也;修夫數者,五伯之謂也。修夫仁者,有虞之謂也;修夫禮者,有夏之謂也;修夫義者,有商之謂也;修夫智者,有周之謂也。修夫性者,文王之謂也;修夫情者,武王之謂也;修夫形者,周公之謂也;修夫體者,召公之謂也。修夫聖者,秦穆之謂也;修夫賢者,晉文之謂也;修夫才者,齊桓之謂也;修夫術者,楚莊之謂也!」(《邵雍全集》第三冊一一五二頁)

邵雍歴數古代有名帝王,認為他們都在自己的時代背景下,修為自己的境界和文化,主要體現在這些文化觀念之中:意、言、象、數,仁、禮、義、智,性、情、形、體,聖、賢、才、術。古往今來,無數王侯、將相、才子、佳人、奇人、異士、士、農、工、商、英雄、強盜等,莫不如是。這或許是古代「神傳文化」、「半神文化」長久深入人心,浸潤神意,修為道德,證悟正法而自然而然形成的吧!

(Katoosha/Shutterstock)廣義的修行與修為的文化涵義,與專門之修道、修仙、修佛有所差異。(Katoosha/Shutterstock)

據說古老而神祕的藏族文化,也在圍棋文化理念裡有著神話般的理解與應用。《圍棋奇趣》一書簡要的講述藏族圍棋的故事:

西藏山南市朗縣澤仁鄉附近的「多參」村莊,有一個石製棋盤,人們稱之「康卓密芒」,意思是「神女圍棋盤」。神女就經常在這棋盤上邀請惡魔對弈,每次都下得狂風四起,烏雲密布。神女也常常獲得菩薩指點而降伏惡魔。

後來,藏族依據自己的宗教信仰和神傳文化特點,對圍棋這個遊藝活動賦予一種占卜與咒語的能力。據說西藏日喀則一座寺廟還保存一部叫作《密芒阿》的「圍棋咒語經」,書中有下圍棋規則及在過程中如何念咒,如何占卜下圍棋給出的預測結果等。

藏族這種圍棋文化的創造,是來自他們的信仰與修行理念的昇華,和邵雍「觀棋」而通古今歷史的「道術」理數,是多麼的類似,在文化理念上具有一定的可比性。這或許又提供給我們一條文化思路——不同文化的修煉人,可以有共同的神傳文化目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事。

邵雍在《答客》詩說:

「升沉休問百年事,
古今都歸一局棋。
乘馬須求似騏驥,
奈何騏驥未來時。」
   ——《伊川擊壤集》卷四

此詩表明,邵雍早有通古知今之能力,他不僅能夠通過「先天六十四卦」的運算方式能夠獲知,也能夠透過古今變化的棋局模式來獲知。這與藏族修行人用圍棋卜算未來,有何差別?

奈何!現在找不到「騏驥」這樣的千里馬,否則就如「快進電影」一樣可快速查看到這些古往今來的時間運轉。不知,親愛的看官您可信否?

若是還有疑問,我們再回頭瞅瞅邵雍的預言《梅花詩》第八首:

「如棋世事局初殘,
共濟和衷卻大難。
豹死猶留皮一襲,
最佳秋色在長安。」

真的是:「曠古第成千覺夢,中原都入一枰棋。」(《伊川擊壤集》卷二十〈首尾吟〉)筆者才疏學淺,無法正解此預言。不過,明眼人一看,如今時局的那中原「長安」,在筆者落筆時,恐怕已經離開「繁華」的「最佳秋色」了,正準備進入寒冬。衷心希望諸位看官善人,認真渡過難關,準備好冬去春來的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