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總藩心裡非常鬱悶,神色懊惱。府中一位洗衣婦見了,走到主人面前,行禮說:「我曾聽人說過,主人有憂患是臣子的屈辱,您如果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對我這下賤的僕婦說說呢?」
這位洗衣婦年齡大約有三十歲,是個無依無靠的寡婦,人看上去標致乾淨,謹慎強悍,說話也非常爽利,讓人喜歡。總藩也覺得她很不尋常。
洗衣婦說:「撫軍要做對大人不利的事嗎?」總藩從一個洗衣婦口中聽到這話,不禁大吃一驚。婦人又說:「大人不要擔憂,撫軍是個酒色之徒,沒有什麼深謀遠慮。我能為大人化解這次災難。」總藩又驚又喜,急忙問她有什麼好辦法?婦人說:「請等明天。」
第二天,洗衣婦一大早便起床,兩手捧著一個精美的托盤,托盤裡盛著一塊烤熊掌,那燒烤的香味令人直流口水。她請總藩趕快派人送去給撫軍。撫軍吃了熊掌,覺得非常美味,於是寫信給總藩,表示感謝。
等到總藩去拜見撫軍,撫軍便迫不及待的問:「承蒙贈送珍味,您府上怎麼能有這麼好的廚子?我府裡的廚子,比不上呀!」總藩忙說:「剛來了一個洗衣婦,一開始也不知道她精於烹調。撫軍如果感到她做的菜適口,讓她到府上為您調劑一下口味就是了。」
於是撫軍便將婦人留在府中,還把總藩請到家中,高高興興的喝了一頓。宴席上所有的菜餚,全部出自洗衣婦之手。
後來,撫軍經常想與洗衣婦親近,但婦人十分伶俐,直引逗得撫軍忍耐不住。一天,撫軍死皮賴臉的硬纏,婦人才答應與他幽會,說:「今天傍晚,請您就在內室南邊的留綺軒中等我吧!」
撫軍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洗衣婦來了,兩手端著一盆水向撫軍說:「大人稍坐,等我洗一洗再來服侍您。」撫軍點了點頭,心裡美得不知該怎麼樣才好。
婦人進了留綺軒,不一會兒,只聽見「嗤嗤」作響,好像有人用針在窗紙上亂刺針孔。撫軍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個針孔中冒出了一縷縷銀絲般的白氣,突然繞住自己的全身。撫軍急得上下跳動,那銀絲般的白氣也隨著他上下纏繞,而且源源不斷,越纏越緊,像一張魚網一樣,不一會兒便把他網住了。
那網漸漸越收越緊,將撫軍捆得一動也不能動。又有一把鋒利的鋼刀銀光閃閃,圍著他來回飛舞,離他的身體近得放不進一根頭髮。那洗衣婦隔著窗子對他說:「貪婪賊!你欺人的事做得太過分了,我要將你一刀刀切成肉丁,為豫章人民解恨!」
撫軍嚇得渾身打顫,忙不迭的哀求她饒命,叫她神仙,叫她姥姥,叫她菩薩,也不知喊了幾百聲,幾千聲。
洗衣婦又說:「你為什麼與總藩大人為仇?今天與你約定:不准貪汙、不准嫉恨同僚、不准荒淫享樂、不准殘酷害人。我就住在西山頂上,一早一晚就可以駕著清風來到這裡,可以看到你的行動,可以清楚你的用心。不管是一千里還是一萬里,呼吸之間我就能到!」
撫軍唯命是從,發誓決不違約。婦人這才從留綺軒中走出來說:「你好自為之,我走了!」於是那團白光將她繞到中間,像一道閃電劃向西方,一會兒就不見了。
撫軍驚魂稍定,睜眼一看,見自己的頭髮、鬍子、眉毛、衣服等全被一層層削了下來,地下鋪了厚厚的一層。再看看自己身上,如剝了殼的雞蛋,像刮了皮的葫蘆,竟然一絲不掛。他三個月沒有辦公,沒有會客。後來他的行為確實改好,與總藩的關係也明顯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