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雜誌：中國是論文造假重災區

【記者夏松／綜合報導】《科學》雜誌近日發長文披露，科學界論文造假、地下「論文工廠」泛濫。而中國醫學和生物領域對醫生、學者以發論文數量為評判標準，導致中國成為論文造假重災區，造假論文占了全球總數的55%。

5月9日，科學界最具影響力的《科學》雜誌發表題為「虛假論文問題正變得觸目驚心」的文章，披露了科學界論文造假泛濫現象。

醫學期刊《恢復性神經病學和神經科學》主編、德國神經心理學家伯恩哈德‧薩貝爾（Bernhard Sabel）分析了約5000篇論文後發現，2020年發表的神經科學論文，約有34%疑似為虛假或者抄襲作品。在醫學論文裡，這個比例達24%。這些數字遠遠大於十年前。

薩貝爾告訴美國之音：「論文造假現象已經存在很久了，但是沒人注意，只有少數人關心。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如果我們無法信任科學論文，每個人都會受到影響，每個國家的經濟、醫療制度都會受到影響。」

2022年6月，總部位於荷蘭的「國際科學技術和醫學出版商協會」（STM）會同總部位於英國、致力於規範出版業道德標準的非營利組織（COPE），發布了一篇名為「論文工廠」的調查報告。

報告指出，論文造假、虛假作者、論文買賣現象正變得日益猖獗，嚴重影響了學術界的聲譽，也給大量期刊雜誌帶來審稿和出版困難。報告說，論文工廠如今規模壯大，囊括各種專業人士。

位於美國的科學信息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數據顯示，2021年全球科學論文總發表量的23%來自中國，約為370萬篇，僅次於美國的440萬篇。

薩貝爾介紹說，論文造假儼然已經成為一項成規模的行業，「我可以確定地說，中國是造假最嚴重的地區」，「你如果去查看那些被撤回的論文，或者觀察一下已公開的虛假論文，你會發現大部分來自中國。當然，中國不是唯一造假的地區，還有其它重災區，比如俄羅斯。」

他說：「在有些中國的網站上，你甚至可以看到已經完成、有具體題目的論文，你只要去挑就好了。這簡直像去商店裡挑選購買一件你喜歡的T恤衫，太可怕了。」

5月8日，薩貝爾聯合其他學術界人士在醫學健康學術論文網站medRxiv發表了一篇題為「示警手段顯示生物醫學論文造假泛濫」的調查報告。

報告稱，從2010年到2020年十年間，「疑似造假論文」比例從16%上升到28%。僅2020年，生物醫學界虛假論文數超過30萬。造假論文發生率最高的國家是俄羅斯、土耳其、中國、埃及和印度。但從數量看，中國造假論文占了全球總數的55%。

新西蘭梅西大學（Massey University）前心理學家、著名的「中國論文打假專家」大衛‧比姆勒（David Bimler）曾揭露，2014年至2020年間，吉林大學、中南大學有超過280篇學術論文造假。

中國某高校一位張姓理科博士告訴美國之音，學術期刊審稿人很多時候無法發現問題。「一人的一篇文章，最多四個審稿人，一般三個審稿人，甚至兩個審稿人。一方面未必是專家，他可能是個大同行，未必是小同行。有的時候會落到小同行手裡，那他可能提出的問題會非常尖銳。」

一名中國某著名大學的科研者告訴美國之音，中國醫學行業的造假最為猖獗。「醫生晉升必須要發表文章，至少國內這些年都成了這副樣子。你沒有文章，到主任，到正高，可能是沒法晉升的。這導致了很多論文工廠什麼的被弄出來。西方是不是需要我不清楚，因為他的產業層級、評價體制（和中國比）相差得比較多。很多人安心在一個小診所，錢也比較多，也並不需要這個晉升吧。」

張博士也表示，中國造假最嚴重的集中在醫學和生物領域。「醫學領域的問題我覺得可能是這些醫生們自己也沒有時間，尤其是年輕醫生要晉升的時候。他是做臨床的，他也要寫文章，他可能真的未必有時間去做。所以可能會出現（造假）這樣的情況。」

張博士說：「現在中國號稱『不唯文章論』，要鼓勵把文章發在中國」，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明文說不唯文章論，但是實際上中國有很多的人才計劃。這個評價標準怎麼評？我拿到一堆人的評審材料之後，這個領域我可能真的不懂，或者我只懂很少一部分。我如何知道你這個人的水平怎麼樣，那只能看同行評價。那同行評價什麼呢，就是你的文章。你的文章被國外的頂級期刊發出來，那就說明你的能力了。現在大家都需要證據，這個證據就是你的文章。所以這個問題就逃不過去。」

位於美國洛杉磯的荷蘭微生物學家、科學界打假專家伊麗莎白‧比克（Elisebath Bik）對中國醫學界的做法也有所了解。

她說：「很多論文造假的原因是醫生被要求發表論文。那些不想做研究的人不得不被迫去做，所以他們就想法子花錢買。這個我很理解，如果我是治病的醫生，我也不想去做研究。」

比克認為，這種做法已經對中國研究者的聲譽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損害。「我已經聽到別人這麼說了：我不想評審這篇中國的文章，因為必定質量低下和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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