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公爵的月曆 看中世紀歐洲人過日子

中世紀歐洲人一整年做什麼？從《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或可窺見一斑，這本月曆充滿滿精美華麗的裝飾畫，描繪許多中世紀宮廷和鄉村的恬靜景致，同時還有令人驚歎的中世紀建築。

十五世紀上半葉，西歐正處在英法百年戰爭的尾聲，英國和法國為了爭奪強大的法蘭西王國引發一系列軍事衝突。戰爭和瘟疫氾濫成災，社會動盪、心碎與絕望成了許多中世紀歐洲人的共同記憶。 

沒有人能置身度外。 

在這動盪的時代中，堅定的信仰和點燃希望是每日生存的必須。就像晝夜更迭一樣，在這充滿挑戰的時代，唯一穩定不變的就是時間本身。一本獨特的月曆應運而生，協助我們每天向前邁進，讓我們燃起對規律穩定和美好未來的嚮往。 

在西方藝術中，至今發現最精美的月曆是15世紀初裝飾手抄本《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The Very Rich Hours of the Duke of Berry）。這本月曆包裝精美華麗，描繪許多中世紀宮廷和鄉村的恬靜景致，同時還有令人驚歎的中世紀建築，所有繪畫都用鮮豔且很稀有的顏色上色，再用金箔裝飾。

這部15世紀的大師作品由林堡兄弟（Limbourg brothers）製作，是至今保存最好的國際哥德式（International Gothic style）裝飾畫典範。這些裝飾畫不僅對後續裝飾手抄本有相當深遠的影響，也改變了繪畫方法。（譯註：國際哥德式藝術盛行於14世紀末~15世紀初，是哥德藝術到文藝復興之間的過渡橋梁。） 

藝術史學家恩斯特‧貢布里希（E.H. Gombrich，1909~2001年）在他的著作《藝術的故事》（The Story of Art）中，曾提到15世紀著名荷蘭畫家揚‧范艾克（Jan van Eyck，1390~1441年），「他傾全力學習林堡兄弟的技法，將它們運用到極致，而將中世紀藝術的概念全拋諸腦後了。」 

范艾克或許遠遠拋棄了中世紀藝術，但林堡兄弟的作品仍持續激發許多藝術家。像是在16世紀法蘭德斯（Flemish）畫派的藝術家就曾複製這份月曆中的人物，甚至有時還借用了整個構圖。 

時禱書 盛行於14、15世紀

時禱書盛行於1350年~1480年歐洲。在法國，這種手抄本於1400年開始流行，許多虔誠的雇主會委託藝術家製作個人專屬的時禱書。時禱書是業餘版的神職人員祈禱書，裡面有禱告詞和白天與晚上特定時間點（禮拜日的祈禱時間）閱讀的文章。 

通常每一本時禱書的開頭，都會有一頁包含教堂節慶和聖人重要日子的月曆，會和每月的農作月曆擺在一起，並且附有圖畫裝飾。根據書主人自身和所在地區，時禱書裡的禱告和靈修活動順序也會有差異。

在所有裝飾畫中，聖母小日課（Hours of the Virgin，每日向聖母敬禮的時間表）的圖畫被視為最重要部分，通常會裝飾得格外華麗。 

《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 

一般廣為人知的林堡兄弟其實是三位法蘭德斯畫派的微縮畫畫家，分別是保羅（Paul）、赫曼（Herman）、尚（Jean）等三兄弟，他們共同創作了這本著名的《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 

林堡兄弟的舅舅尚‧馬魯（Jean Malouel，約1370~1415）是勃根第公爵菲利普二世的宮廷畫家。保羅與尚也曾替公爵工作過兩年，而當公爵於1404年去世時，他們三兄弟便轉為替公爵的弟弟，也就是法王查理五世的第三個兒子貝利公爵、約翰王子工作。 

這位公爵是一名超級藝術收藏家。他蒐集了大量裝飾手抄本和一整座圖書館的天文專題論文、地圖集、聖經、聖詠經、彌撒經書和祈禱書，其中還包含了15本時禱書。 

公爵委託了林堡兄弟製作兩份裝飾手抄本。第一本《法國貝里公爵約翰的美麗時禱書》（The Beautiful Hours of Jean of France, the Duke of Berry）現在收藏在紐約修道院博物館（The Met Cloisters）。

在1412年~1416年，這三兄弟又在法國製作《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現在收藏在法國尚蒂利的孔代博物館（Conde Museum）。

第二本時禱書製作到1416年（當時三兄弟的年紀皆不到30歲）就停止了，而贊助人貝里公爵也在此時逝世，至今普遍認為是死於瘟疫。這本書在貝里公爵去世後的一份財產清單中被稱作《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用以表彰其非常華麗的裝飾，也將這本未裝訂、未完成的時禱書和公爵收藏的其他15本區別開來。 

許多不具名的專家，如花體字專家、燙金和專門製作裝飾邊框的藝術家，都在《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中留下了他們巧手痕跡。 

這本時禱書的製作團隊除了林堡兄弟外，還有兩位知名的裝飾畫家。第一位公認是荷蘭藝術家巴特勒米‧范‧艾克（Barthelemy van Eyck），儘管部分學者不認同並稱他為「半成熟畫家」（intermediate painter）。他在1440年完成了書中一些未完成的裝飾圖畫。

另一位是在1485年~1489年由薩伏依公爵（the Duke of Savoy）委任的法國微縮畫畫家尚‧科隆比（Jean Colombe，1430~1493年），他替這本時禱書創作了一些裝飾畫。後世學者從圖畫人物的風格和服飾，判斷源自不同畫家之手。 

創新裝飾畫 引領北歐風景畫

林堡兄弟的裝飾畫風格在當時相當創新。他們的圖畫對歐洲北部風景畫與風俗畫（genre painting）傳統的發展相當重要。在《貝里公爵的豪華時禱書》共206頁的篇幅中，就有特別大比例的裝飾畫，包含66幅大型和65幅小型微縮畫。 

根據Visual Arts Cork網站資料，大哥保羅曾造訪過義大利，旅程中他深受義大利畫家塔德奧‧加迪（Taddeo Gaddi，1290~1366年，喬托的教子）和安布羅喬‧洛倫采蒂（Ambrogio Lorenzetti，約1290~1348年）的壁畫啟發。

旅途結束後，保羅的裝飾畫便開始模仿，甚至超越了義大利畫家自然主義的手法與他們較簡單的線性透視。三位兄弟也都受到拜占庭藝術影響，他們所研習的西恩納畫派（Sienese School）作品即承襲拜占庭傳統。 

林堡兄弟的繪畫都有透視構圖，他們還會結合實際的人物和建築物來提高繪畫的真實性，並且還加上了陰影細節，但畫中人物仍保有國際哥德風特有細長的外觀比例。 

相對於一般將月曆的裝飾畫融入文字當中的做法，林堡兄弟選擇將這些微縮畫從花體字（calligraphy）中獨立出來。 

原文《An Illuminating Calendar From 「The Very Rich Hours of the Duke of Berry」》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