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化 歷史文化

文人案頭山水 帝王御品國禮

剔彩春壽捧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彩春壽捧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文/楊子樊、沉靜
從隋唐到明清,從文人到帝王,書房是他們最愛的地方。小小書齋,安頓身心,讀書賞畫,穿越古今,神遊天地……

從祈福納祥的歲朝圖中,常見臘梅、水仙、佛手、柿子、如意、金石書畫、工藝品等案頭清供。明清兩代工藝美術繁榮發展,各種文房器具更加豐富多彩。

說到華夏漆藝的發展,迄今已有數千年的悠久歷史,漆器色澤沉凝豐厚,質感溫潤細膩,形制輕巧妍麗,並兼具固久、耐熱、防潮等實用特質。漆器製作費時耗工,不但作為收藏箱盒,亦常作為祭祀禮器、饋贈珍物,乃至日常生活器用。

其中,清代中期之後的漆器數量龐大,且精緻多樣。國立歷史博物館表示,清朝漆器在裝飾主題上,主要表現有花鳥圖樣、山水人物、雲紋龍飾,以及傳統民俗吉祥圖案,映照出傳統社會的世俗想望與理想人生觀。

雕漆工藝

剔紅又名「雕紅漆」,就是要在器物胎體表面層層髹塗紅漆,少則八、九十層,多則一、兩百層,堆積至合適厚度,待底漆半乾時描繪畫稿,再用刻刀「剔」掉部分紅漆,形成圖案,澈底乾燥後再打磨成器,製作過程非常繁瑣耗時,需要高超的技藝、無比的耐心和精益求精的精神才能完成。

而生漆的採集又相當艱辛難得,「百里千刀一斤漆」,漆農們奔波百里路,割上千棵漆樹,才能有少量的乳白色樹脂。這種天然漆料能保護器物長久不壞,防水防腐,耐磨、耐酸、耐熱,富有光澤,細膩美觀。在原生漆的基礎上,可調製多種色漆,添入硃砂就變成紅漆。雕漆工藝根據顏色可分為剔紅、剔黃、剔綠、剔黑、剔彩、剔犀等品種,以剔紅居多。

成本高、價格貴的雕漆藝術品,一般也只有在古代宮廷、貴族之家才能看到。

皇家御品

剔紅技法成熟於宋、元時期,在明、清兩代達到全盛。在崇尚火德、天子姓朱的明朝,剔紅漆器是皇家御用品。明成祖朱棣酷愛雕漆,他納舉國巧匠於一處,在北京建立了專為皇家服務的漆器作坊──果園廠,其優質佳品成為當時乃至後世之典範。

據《明史》記載,從明永樂元年至永樂五年(1403~1407年),明王朝就先後三次贈送日本國王源道義和王妃許多雕漆禮品,以剔紅為主和少量的剔黃、剔綠等兩百餘件漆器工藝品。如今莊重古雅、渾厚大氣的永樂雕漆已成為世界各大博物館的重要收藏,還保存著永樂帝給日本國王的敕書呢!

清代中期剔紅製作不僅數量龐大,而且精緻多樣,這與乾隆帝的喜好和推動有關。

據《古今圖書集成》、《福建新通志》等記載,在明清時期,西起雲南西部,東至遼寧東部,南起海南島,北至遼寧北部,都有漆樹生長。官府和民間都很重視漆林經營,建築、家具也要用漆飾。很多富商巨賈、達官顯貴不惜重金購買雕漆珍品。

書齋雅韻

以下,一起欣賞幾件剔紅漆器作品:

嵌玉石博古圖八方盒

這是清朝18~19世紀左右的多寶格漆器。「多寶格」是貯藏各式珍玩的箱匣,在好古敏求的風氣下,明代文人有各式文具備匣,亦隨身攜帶,形成文雅生活的一部分。清代皇室深得其趣,進而製作精緻巧思的多寶格,為宮廷文化品味的具體呈現。

嵌玉石博古圖八方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嵌玉石博古圖八方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嵌玉石博古圖八方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嵌玉石博古圖八方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這件方盒為四方委角,呈八角形,盒內分格均衡幾近對稱,分別置硯、筆覘與筆洗等,下層置墨、玉劍柄、數珠等,以文具用品居多,乃承襲明人文具匣的習慣。

盒蓋作紅褐漆地,側面飾描金番蓮紋,盒蓋嵌飾各色玉石、料器及雕漆器,玉葫蘆瓶上書「大吉」二字,瓶內插臘梅、松枝和南天竺,加上盛開的水仙、石榴、磬等,構成年節的景象,運用寶石天然的色澤,營造出吉慶歡樂的氣氛。盒內側板為紫檀木,浮雕瓶花、如意、香爐等博古吉祥圖案,應景又不失古雅,正足以說明多寶格從文人品味變身到宮廷文化的新風貌。

雕漆大吉葫蘆瓶

這件清代剔紅葫蘆瓶,色紅灰暗。葫蘆形瓶,敞口,碩腹,淺圈足,下有雲足小几,金屬口緣乃內裡。全器雕滿番蓮花與葉,口緣飾蟬紋一道,中央收腰處作回紋,其上下各雕蓮瓣紋一周,大小圓腹上開光分刻「大」、「吉」,下連小几則飾六角形朵花紋錦地。

雕漆大吉葫蘆瓶,呼應著「福祿」的吉祥意涵,「大、吉」之字,可知此器雕飾主要以表現吉祥為主。(國立故宮博物院)雕漆大吉葫蘆瓶,呼應著「福祿」的吉祥意涵,「大、吉」之字,可知此器雕飾主要以表現吉祥為主。(國立故宮博物院)

葫蘆形狀,呼應著「福祿」的吉祥意涵,加上「大、吉」之字,可知此器雕飾主要以表現吉祥為主。

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

這件清朝十八世紀的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高6.7公分,徑12.7公分。器作圓形,鑲鍍金裡。侈口,斜腹,圈足。銅鎏金胎,足內回紋斜格錦地,中央一團壽。足及口沿飾如意雲紋一圈。碗壁深綠地花紋斜格錦地,四方各一如意紋環繞成的紅地,內各刻一篆字「萬、歲、長、春」,字間飾番蓮紋。

 「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銅鎏金胎,內各刻一篆字「萬、歲、長、春」,紅與金的對比,加上近乎黑色底色,全器華麗穩重。(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銅鎏金胎,內各刻一篆字「萬、歲、長、春」,紅與金的對比,加上近乎黑色底色,全器華麗穩重。(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銅鎏金胎,內各刻一篆字「萬、歲、長、春」,紅與金的對比,加上近乎黑色底色,全器華麗穩重。(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萬歲長春番蓮紋碗」:銅鎏金胎,內各刻一篆字「萬、歲、長、春」,紅與金的對比,加上近乎黑色底色,全器華麗穩重。(國立故宮博物院)

漆色紅潤,漆層薄,用刀熟練,斜刀表現如意雲紋,直刀刻番蓮,陰刻線與物象均流暢,紅與金的對比加上近乎黑色底色,全器華麗穩重。

剔彩春壽捧盒

剔彩春壽捧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剔彩春壽捧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此件雕漆圓盒,通體雕紅、綠、黃色漆,漆層光潤鮮豔。子母口,弧形壁,圈足。器面雕盛滿珍寶之聚寶盆,其上放多色毫光,現一「春」字,中有南極仙翁,左右並有對龍。器與蓋側面各有四個開光,開光內外飾不同造型之八寶,並各以雲紋、朵花紋為地。器裡與底髹黑色光漆。

 (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彩春壽捧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彩春壽寶盒

此件清乾隆款剔彩春壽寶盒,為圓形蒸餅式漆盒,矮壁淺圈足,漆面為紅色,器之外壁與器蓋皆剔彩纏枝花與山水人物為飾,蓋面有圓形開光,開光中構圖乃雕一聚寶盆滿盛珍寶、放出毫光,中央並有雕一大「春」字,內有一壽星端坐,「春」字旁有雙龍峙列飛舞雲間。上述圖像,均剔彩雕就,特其毫光三色交替呈現,又以別樣漆色襯之,皆見整器之優美與精雕細琢。器底有「大清乾隆年製」、「春壽寶盒」楷款。

剔紅雙緣寶盒

此件清乾隆時期剔紅雙緣寶盒,以兩個立體的圓球相交為造型,盒蓋及盒側四面亦各作相同的雙圓形開光,器底有「雙緣寶盒」。「緣」與「圓」為諧音字,器內黑漆描金折枝花卉、桃實及蝙蝠,有福壽之意,因此有「福壽雙圓」的寓意。

剔紅雙緣寶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雙緣寶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雙緣寶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雙緣寶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乾隆朝主動為器物命名並標示名稱,有如銅器的自銘器,為前朝所無,提升了器物被重視的程度。盒蓋上部的主要開光為職貢圖,一西洋人騎馬前行,身後一徒步扛物者隨行。職貢圖的題材早在唐代就為歷代官方所喜好,代表政和國興,四夷來貢,乾隆朝曾命宮廷畫家繪製職貢圖手卷。

這件漆盒主要紋飾為紅色,紅漆之下為綠漆及黃漆,職貢圖中景即為黃色水波紋,樹石雲紋邊緣不時剔刻出綠色漆。開光外為回折變形龍紋,花卉開光內,剔刻綠黃漆的斜格紋錦地。紋飾布局規矩,雕刻細緻,不重視漆面的打磨,器蓋與器身的口沿作回字紋帶,足沿為蓮瓣形飾,是宮廷常見的裝飾母題。

剔紅雲龍寶盒

此件乾隆時期的長方形委角盒,蓋面周有回紋一圈,蓋上剔紅三龍飛舞戲火珠,除龍紋與回紋外,整器滿飾雲紋,故整器層雲在下而雲龍在上,正可表現龍騰舞於雲上的空間感。盒內有楷字「雲龍寶盒」,足內則有「大清乾隆年製」楷款。

「剔紅雲龍寶盒」表現龍騰舞於雲上的空間感。雲龍祥瑞,是古代皇帝的代稱,能興雲布雨,澤被萬物,猶如神佛庇佑眾生賜福萬民。(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雲龍寶盒」表現龍騰舞於雲上的空間感。雲龍祥瑞,是古代皇帝的代稱,能興雲布雨,澤被萬物,猶如神佛庇佑眾生賜福萬民。(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雲龍寶盒」表現龍騰舞於雲上的空間感。雲龍祥瑞,是古代皇帝的代稱,能興雲布雨,澤被萬物,猶如神佛庇佑眾生賜福萬民。(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雲龍寶盒」表現龍騰舞於雲上的空間感。雲龍祥瑞,是古代皇帝的代稱,能興雲布雨,澤被萬物,猶如神佛庇佑眾生賜福萬民。(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羲之換鵝圖筆筒

「剔紅羲之換鵝圖筆筒」古代文人愛鵝之優美、仿鵝之品質、用鵝之長處,常表現在許多藝術作品中,豐富了人們的生活情趣。(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羲之換鵝圖筆筒」古代文人愛鵝之優美、仿鵝之品質、用鵝之長處,常表現在許多藝術作品中,豐富了人們的生活情趣。(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羲之換鵝圖筆筒」古代文人愛鵝之優美、仿鵝之品質、用鵝之長處,常表現在許多藝術作品中,豐富了人們的生活情趣。(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羲之換鵝圖筆筒」古代文人愛鵝之優美、仿鵝之品質、用鵝之長處,常表現在許多藝術作品中,豐富了人們的生活情趣。(國立故宮博物院)

 水邊屋舍內,二老者一邊讀書一邊交談,屋外童子一人捧盤傾身看著捉鵝跨橋而來的人。屋前樹木茂盛,岸邊老樹盤蔭,鵝群戲水,漆層層次變化多,水波、地面錦地滿鋪,物象安排緊湊,又以羲之換鵝為題材,是乾隆時期典型的雕漆風格。

剔紅人物帶屜匣

「剔紅人物帶屜匣」:古人製作精緻的抽屜盒,多用來存放墨、小玉器、玻璃、蜜臘、檀香、印石、水盛、鎮紙等小文物。(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人物帶屜匣」:古人製作精緻的抽屜盒,多用來存放墨、小玉器、玻璃、蜜臘、檀香、印石、水盛、鎮紙等小文物。(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長方形漆盒,抽拉式蓋。蓋面花形開光內剔紅屋宇林園之景,並有高士優遊其間。開光外則飾花葉紋。和外壁四面裝飾類同,皆是在花形開光內剔紅雙龍,開光外飾番蓮花葉。盒座飾蓮瓣紋。盒內隔為四層九格,每格皆有屜,屜外戧金龍紋,每
屜內各裝一件書畫作品。

剔紅荔枝紋香盒

此圓盒圓潤飽滿又小巧可愛,沉穩的棗紅色澤如新。構圖布局疏密得當,蓋子與盒身嚴絲合縫,渾然一體。經得起端詳,很耐看!香盒古代亦稱「香合」,當然是用來存放香料的,如香丸、香餅、香末、香木片等。

剔紅荔枝紋香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荔枝紋香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剔紅荔枝紋香盒。(國立故宮博物院)剔紅荔枝紋香盒。(國立故宮博物院)

清風明月,焚香撫琴,或打坐參禪,修身養性,何等清雅淡定!有獨處之妙,更有相聚之樂,那是人與人之間真誠的互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