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隨著中國經濟持續下滑,年輕的打工者難以忍受一線大城市的激烈內捲而紛紛向二線城市撤退。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二線城市也變得越來越「捲」,沒完沒了的加班,遙不可及的房價,以及動輒掏空錢包的消費程度,都足以讓打工人夢碎,留下的是滿心的哀怨。
中國公眾號「冰川思想庫」11月6日發文,討論了中國二線城市快速走向激烈內捲的原因,以及當前十分嚴峻的現實狀態。
文章開篇就直言,過去被認為生活狀態比較「安逸」、「舒適」的二線城市,如今也「正在失去了它的從容」,日益嚴重的內捲讓二線城市的打工人滿是哀怨。而導致二線城市越來越捲的一個最直接原因,就是有源源不斷的外來人口快速流入。
據文章介紹,在2022年,長沙、杭州、合肥等二線城市的人口增長都在17萬左右。杭州官方人士曾透露,「杭州新引進的跨城流動人才中,有超過20%來自北京和上海」。
很多年輕人主動選擇從一線城市逃到二線城市的「降維生存」想法,主要是為了尋求更舒適的活法,他們以為與一線城市相比,二線城市同樣具有較優的資源而房價更低、節奏更慢,生活狀態更為愜意、休適。
然而,從一線出逃的年輕人很快就發現,「這條降維生存路線,如今也變得擁擠不堪了」。在二線好的工作同樣難以找到,各種內捲現象也越來越嚴重。而且打工人的倦怠、內耗感,往往還會因為理想和現實的巨大落差而加強。
文章以成都為例寫道:網上很多年輕人吐槽成都「捲」,隨便一份月薪三、四千元的職位,往往都會有一大堆高學歷的人去投履歷,「研究生的學歷還得被企業HR(人事部門)一頓強勢的PUA(指通過一些精神控制手段,讓下屬喪失自我,變得對上司唯命是從)。在舒適、安逸的
「濾鏡」被打破後,廣大二線城市出現了「一邊是大量打工人喊難,一邊是外來人口不斷湧入」的圍城狀態。
文章進一步指出,中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二線城市的人口平均年齡越來越年輕化。例如:杭州的人口平均年齡是38.77歲;東莞的平均年齡只有33.4歲。
源源不斷的年輕人進來,可能會讓一些城市管理者感到樂觀,一些地方政府甚至把人口流入的速度,搶人大戰的成績當成政績來宣傳,卻往往忽視了年輕人口流入的真實動因。
其實,大量年輕人口流入的背後,也反映了年輕人選擇面的狹窄,二線城市的這種「搶人競爭優勢」,也可能演變成一種發展局限。因為,當內捲成為常態,「寄託著安逸和奮鬥雙重想像的二線城市,遲早會進入摺疊狀態,難免會有耗光打工人耐心的一天。」
早在今年4月中旬,微信公眾號「浪潮工作室」也曾發文,討論過中國二線城市日益嚴重的「內捲」現象。
這篇題為《二線城市,已經卷瘋了》的文章指出,在超一線城市的襯托下,很多人眼裡二線城市成了「烏托邦一樣的存在」——待遇不錯、生活舒適、房價友好,比一線城市宜居,也比三四線城市機會多。然而,當人們真正去到二線城市後才發現,「哪有什麼烏托邦,只有找工作的黑洞」。
文中提到,在杭州,一個應屆生想要找到一份程序員的工作,需要與59個人同台競爭,難度與深圳相當;如果想到杭州做產品工作,應屆生更是得面對80+進1的殘酷競爭。「高薪崗位確實有,但依舊非常搶手,大多數人都會被這種激烈的求職競爭淘汰掉」。
此外,二線城市激烈的求職競爭,還體現在應屆生的起薪上。2021年,中國15個二線城市應屆本科生和碩士生的起薪分別是5355和7079元/月,比一線城市同層次的起薪低了20%-30%。
文章指出,即使有幸在二線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也並不意味著打工者就能過上「朝九晚五」的生活,「對二線城市工作狀況的美好想像,可能在你上班的第一週就碎得連玻璃渣都不剩了」,「大小週、996、上六休一」等等一線城市的做法,現在也已成為了二線城市的「家常便飯」。
文中舉了一個例子:成都現在已經被一分為二:二環以內的成都「工作穩定,生活安逸閒適」;二環以外的成都,則如同北上廣深有飛地之稱的高新區一樣,晚上9點仍然燈火通明的辦公樓和樓下成群結隊等待乘客的網約車隨處可見。
更讓人糟心的是,一些公司還做不到基本的勞動保障,不給員工交五險一金。2020年,成都市兩級法院受理了1.55萬件勞動爭議案件,去法院進行勞動仲裁都到了需要排長隊的地步,讓人直呼「北上廣不相信眼淚,成都不相信勞動法」。
此外,雖然總體上二線城市的房價,相對於一線城市而言確實要低一些,但是這種差距如今也不斷在縮小。統計數據顯示:在15個二線城市中,除全國著名的「房價窪地」長沙外,其餘城市的房屋「套均總價都已過百萬」,其中杭州、南京、蘇州等二線城市的排名靠前;而在租房方面,杭州和南京的房租收入比都已超越廣州,位居全國的第四和第五名。
文章最後總結道,就業市場競爭激烈、工作強度大、薪資比一線城市低,甚至得不到五險一金的保障,加上買房和租房的壓力也不輕鬆,可以說,「二線城市正在卷瘋打工人的路上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