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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宣言》作者 世間最好的父親

美國第三任總統湯瑪斯‧傑弗遜。繪於1800年。(公有領域)
美國第三任總統湯瑪斯‧傑弗遜。繪於1800年。(公有領域)

文/宋闈闈
《獨立宣言》的作者、第一個提出信仰自由的州長、華盛頓總統的第一任國務卿、美國的第三任總統——湯瑪斯‧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出生於1743年4月13日。和喬治‧華盛頓一樣,他也出生於維吉尼亞州一戶富足的農場,家裡的農地種植園種棉花和菸草。

傑弗遜的母親來自具有英國貴族血統的蘭道夫家族,其祖先可追溯到蘇格蘭王室一脈。和華盛頓一樣,傑弗遜少年時父親過世,家裡的兄弟姐妹眾多。

傑弗遜總統於1804 年說服國會資助一次探險隊,以探索和繪製新海域的地圖。圖為《路易斯和克拉克在哥倫比亞河下游》 ,查爾斯·馬里恩·拉塞爾於1905 年創作的畫,描繪了傑弗遜總統任期內,路易斯和克拉克在哥倫比亞河上的探險。(公有領域)傑弗遜總統於1804 年說服國會資助一次探險隊,以探索和繪製新海域的地圖。圖為《路易斯和克拉克在哥倫比亞河下游》 ,查爾斯·馬里恩·拉塞爾於1905 年創作的畫,描繪了傑弗遜總統任期內,路易斯和克拉克在哥倫比亞河上的探險。(公有領域)

說起來,湯瑪斯‧傑弗遜和喬治‧華盛頓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他們都從小愛騎馬,信馬由韁,看山涉水,樂此不疲,而且兩人都一生喜歡農業和土地。成年後,他們各自娶了一名叫瑪莎的年輕寡婦為妻子。喬治‧華盛頓喜歡音樂和交誼舞;而傑弗遜,則是個小提琴家,他從少年時就酷愛小提琴,每天練琴不輟,這個習慣一直保存到他生命的最後。他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時間拉小提琴,即使沒有聽眾,獨奏自賞,也其樂陶陶。

如果說華盛頓將軍的武功讓《獨立宣言》的精神得到了實踐,讓北美的獨立成為現實,那麼湯瑪斯‧傑弗遜的文治,便為這個國家細緻的規劃生活細節,包括日常使用的計量單位,如計算距離的英里、計算貨幣的美分,都出自於這位全能的智慧人物。如今在世界上所有辦公室裡都會有的旋轉椅,便出自於傑弗遜的發明。

傑弗遜還是一位卓越的建築家。在法國做大使時,他花了很多的時間去法國各地遊走,在給他終身的至交好友拉法葉侯爵的堂姐之書信中,談到他在法國民間的遊歷。他將自己對於心儀建築物的癡傻凝望,形容成一個沉溺在愛中的男子,打量戀人的目光。

傑弗遜將歐洲最精華的古羅馬殿堂立柱結構,帶回美國,又因地制宜的再創新,他設計的維吉尼亞大學(Universety of Virginia)建築群,成為兩百多年來美國聯邦風格建築群的主流。行走在美國的土地上,你會在大學與政府建築中,看見這種建築的風格。美國是一個沒有什麼歷史遺蹟的國家,然而,充滿森林、湖泊和河流的國土上,一個個寧靜的村落和城鎮、風格整齊統一的公共建築,構成了美國的風貌特色。而這裡頭,就體現著湯瑪斯‧傑弗遜的智慧,留給這個國家的無盡福祉。

傑弗遜在1776 年 6 月 11 日至 28 日之間撰寫《獨立宣言》,歷史學家約瑟夫·艾利斯說,這是「美國歷史上最有力、最重要的言論」。(公有領域)傑弗遜在1776 年 6 月 11 日至 28 日之間撰寫《獨立宣言》,歷史學家約瑟夫·艾利斯說,這是「美國歷史上最有力、最重要的言論」。(公有領域)

時光荏苒,滄海桑田,這位人類歷史上的智者,如今卻在自己奠基創建,且一生服務的國家,被扭曲成一名偽君子、種族歧視者。

留給世界的書信

我從傑弗遜的書信中讀到的他,是一位最美好的父親,是人世間所有的女兒都渴望得到的那種好爸爸。他睿智、溫暖慈愛,對待孩子的教養,從來是循循善誘。給予女兒的愛,是毫無任何功利心的,純粹的舐犢之愛。

由傑弗遜於 1819 年創立的維吉尼亞大學。(公有領域)由傑弗遜於 1819 年創立的維吉尼亞大學。(公有領域)

在傑弗遜留給這個世界的書信中,他寫給自己的女兒、後來的女婿、外孫、外孫女婿、曾外孫等人的書信,占據了他書信的一大部分。譬如和長女瑪莎的通信,貫穿他生命的每一個部分,無論是他在法國任大使時,還是在紐約和費城擔任公職的時候,只要和女兒分離,他都會給她寫長長的書信。譬如,他在外出旅行時,寫信給在學校念書的大女兒,他對大女兒提到即將來法國的小女兒,要求大女兒帶好妹妹,照顧她、教育她,不可以有一絲懶惰。他說:我的前半生充滿了苦難坎坷,唯一只剩下你們姊妹倆個屬於我。

他對兩個女兒的教育,極為細緻。他在書信裡教導她們要注意身體健康,鍛鍊的方式是散步走路,呼吸新鮮的空氣,對土地、氣候、眼前的風物,持有細微的體察。他要求女兒們讀書,針對女兒遇到的閱讀障礙,耐心解答。在他的一生中,他一直在替晚輩們開書單,開給自己的女兒、姐妹家的外甥、朋友的孩子,以及他生命晚年時一眾的外孫。他從來沒有改變過他對於耐心教誨、啟迪心靈智慧的慈愛情懷。

在這樣的信件中,他一直強調要勤奮,不要懶惰,懶惰是具有摧毀性的,而克服懶惰,唯有讓勤奮成為習慣。他要求女兒精於刺繡,因為這是女性都應該會的。他很詼諧的寫道:在美國的下雨天,人們圍在客廳裡閒聊,刺繡是主婦們必須有的技能,這樣她才不至於無聊。他要求女兒保持衣著的整潔,生活的每時每刻都要有儀態,就像換好衣服準備茶會一樣。他說:你要知道,我們男性最憎惡女性的不整潔和邋遢。

在講到如何保持修養自身的德行時,他說:不要撒謊,遇到讓你為難的問題,傾聽你的內心,內審你的良心,那麼,你的良知會告訴你正確的方向。

由傑弗遜設計的維吉尼亞州議會大廈。(公有領域)由傑弗遜設計的維吉尼亞州議會大廈。(公有領域)

他的小女兒在妙齡年華不幸早夭,僅存的一個女兒,便是長女瑪莎。傑弗遜在政府任職期間,和女兒、女婿的往來通信,頻繁而又親切。傑弗遜在給女兒的信上說,「我寫信是來罵你的,因為你沒有如我期待的那樣常常寫信給我,寫長長的信。」在另一封信裡,他這樣替自己抱屈,說:「你們在家的每個人都收到了我寫給你們的信,可是你們這麼多人,居然才合寫了一封信給我!懸殊巨大,被你們集體遺忘的老父親我,實在是傷心啊!」

在傑弗遜的晚年,沒有男性子嗣的他,為了未來年輕人共同的福祉,傾注心血去建立一所大學。他對全民教育提出的架構便是,提供免費的公立學校教育,讓孩子們根據自己的天賦受教育,可以在完成基礎教育後開始自食其力,也可以繼續深造。兩百多年來,美國公立學校的教育系統便是對他這一構想的實踐。

1831年湯瑪斯·蘇利(Thomas Sully)描繪了 78 歲的傑弗遜。(公有領域)1831年湯瑪斯·蘇利(Thomas Sully)描繪了 78 歲的傑弗遜。(公有領域)

這樣一個對人類具備廣闊慈愛的智者,他是不會忽略每天在自己的農莊裡生活的骨肉,不會因為他們的膚色和種族,而忽略他們、不讓他們受教育、不關心他們的日常起居、不在意他們的未來——誠然,這個世界多的是這樣的偽君子、罪惡的父親,但是,有著這樣狹隘、冷酷、自私的心靈的人,不會寫出《獨立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