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臺灣以農業為主,辛勤耕田的役牛是不可或缺的勞動力,同時也與臺灣的歷史、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耕牛文化】
臺灣的耕牛文化,往前可追溯到西元1624年荷據時期,在此之前臺灣的耕種都是以人力為主。為提升農作物產量,荷蘭人在臺成立「牛頭司」機構,負責管理耕牛養畜及繁殖,自此臺灣正式迎來了耕牛,至今剛好滿400年。
約莫100年前,農業機械化的風氣開始從國外吹進臺灣,省人力又具高效率的特性,讓這些冰冷的「鐵牛」逐漸成為主流,而耕牛則慢慢的消失在臺灣這片土地上,伴隨消失的,還有跟耕牛緊密相關的牧童文化。
水牛學校找回失落的文化
為了找回過去的美好,學習藝術的李春信矢志投身牛耕,在新竹縣成立了「杏花村水牛學校」,幾經搬遷,目前選擇在關西鎮落腳。他兼任牛爸爸與水牛學校校長,經常開辦「放牛班」讓大小朋友親近耕牛,體驗農村生活。講到牛,他說,現在的孩子只會想到餐桌上的食物,並不曉得牛曾經是人類重要的伙伴。
曾經看過的老照片中,人跟牛一起工作的美好讓李春信印象深刻,這也成為了他動念尋回耕牛文化的契機。多年來,政府一直在提倡友善環境耕作,「機械耕作對土地較具破壞性,而牛對待土地非常友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耕牛找回來?」他說。
於是,他買了兩頭五個月大的水牛,為牠們取名「米米」和「拉拉」,開始了他的牛耕生活。
原以為養牛種田很簡單,實際執行起來卻讓他這個門外漢吃足了苦頭。他和兩頭幼牛都沒有耕作經驗,花了相當長的時間磨合、學習;他想從實作中學習,有牛耕經驗的老農夫都因年歲太大無法下田,只能以「口頭」教學,他在抓不到訣竅的情況下進步非常緩慢。李春信感嘆道:「一個文化斷掉了要重新找回來,真難!」
生活結合藝術悟出人生道理
為突破困難,李春信把藝術融入耕作中,他把牛想像成一枝粗大又重的畫筆,土地當成畫布,試著帶著牛在土地上「作畫」。他說,剛開始帶著牛耕田,就像小baby拿筆一樣,雖然技術不好也很挫折,但看到這幅大自然的創作還是挺漂亮的,一切都值得了。
即使花了二年的時間才上軌道,他也沒有因此打退堂鼓,反而更珍惜學習過程。「養牛耕田其實很純粹,沒有加油添醋,這跟我所學的純藝術的概念是一樣的,是在走對的路。」他笑了笑說。
農暇時,他偶爾也會帶著水牛前往海邊犁沙「作畫」,再請好友將畫面拍攝下來。有一次,他端詳著經黑白處理的照片,照片中只有人、牛與畫出的線條,這使他悟出「人生」的道理。他說,「人生」二字是人跟牛站在土地上的組合,是共生共存的關係,人除了好好照顧牛跟土地外,其他的追求都是多餘的,就是這麼單純。
牛是大地的禮物
李春信提到,現代人談到牛想到的是牛肉,追求的是牛的重量。其實,牛能夠創造的價值,出乎我們的想像,不但能耕種還能騎,還是很厲害的除草大隊,牛糞更是妙用無窮。
他接著說,牛有四個胃,吃下的草透過消化、反芻、吸收、分解、發酵等程序後產出牛糞,客家話將新鮮的牛糞稱為「百草膏」,他們相信受傷時將其塗抹在傷口上,可以達到消炎的作用。另外,乾燥過的牛糞不但不臭,還有特殊的青草香,除了可以當肥料、燃料、造紙外,磨成粉還可做成薰香及香皂,說「牛是大地的禮物」,一點也不為過。
水牛學校肩負著文化傳承的使命,為了讓孩子們有機會看到牛、親近牛,體驗舊時的農村生活,創造一輩子難忘的快樂記憶,他的「放牛班」設計了許多課程,包括學習古早農村常見的牽牛、放牛、摸牛、騎牛、餵牛吃草,認識耕田工具,體驗插秧、犁田、砌石駁坎等農活,從中體驗當農夫及牧童的樂趣。有時也會邀請小小音樂家們「對牛彈琴」,共度快樂的午後。
十五年過去了,杏花村水牛學校已從原來的兩頭牛增加到五頭牛,李春信與牛之間累積出許多感情。他說,耕牛永遠是友善溫柔對待土地的模範生,未來希望有更多愛牛、懂牛的人加入行列,為保留這美麗純真的文化盡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