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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烏龜哲學打拚 林百里博得臺灣首富

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小學一年級就領悟烏龜哲學,日後帶領廣達始終秉持烏龜精神。(記者宋碧龍/攝影)
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小學一年級就領悟烏龜哲學,日後帶領廣達始終秉持烏龜精神。(記者宋碧龍/攝影)

文/《人物真相》製作組
廣達不是「暴發戶」,而是「烏龜」,是36年來一步一腳印,每年每季累積、沉澱、升級得到的效果,不是偶然得到的。——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

美國財經雜誌《富比士》公布2024年臺灣50大富豪排行中,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以117億美元(約新臺幣3,745億元)淨值身價登臺灣首富。

林百里幾十年來秉持「烏龜哲學」帶領廣達。曾任廣達電腦財務部副理的楊秀月指出,烏龜如果跟兔子比,一定贏不了兔子,但是烏龜只跟自己比,一步一步往前走;兔子跟別人比,一定會懈怠。

龜兔賽跑 小一領悟烏龜精神

林百里1949年出生上海,時值國共內戰,半歲時父母帶著他逃難到香港。雖然在貧民窟長大,但童年卻過得很開心。小時候林百里很好奇,時常問老師問題,得到的回應卻是不要問那麼多。林百里只好自己捉摸,養成了獨立思考習慣。

小學一年級時,聽完老師講龜兔賽跑故事後,林百里悟出:烏龜最後能贏,是因為牠專注於目標不放棄,個性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受寓言啟迪,林百里日後帶領廣達始終秉持「烏龜哲學」:默默累積實力,踏踏實實、有擔當、堅持到底。

上高中時,林百里對天文、物理有濃厚興趣,喜歡閱讀書籍。看不懂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去看天上的星星、科幻片,閱讀《地心歷險記》,也喜歡思考問題。

「從小就很會玩積木,但我從來都不跟著圖樣去拼,我都是去拼我自己的樣子,我就是想做不一樣的東西,這就是創新。」他說。

林百里只看自己喜歡的書,不喜歡的就不願意學習。後來在香港考大學時落榜,遇到了人生第一個挫折。考試失敗後,林百里一番苦讀,隔年以僑生身分考入國立臺灣大學電機系,並獲得學士和碩士學位。林百里大四時迷上電腦,與同學溫世仁共同研發出臺灣第一臺迷你電腦,並獲得「青年獎章」。

一場火災 改變他的命運

畢業後,林百里曾任三愛電子總工程師、廠長。1973年4月,林百里與溫世仁、梁次震、姚四川、周永嘉與江英村離開三愛電子,創辦金寶電子。1987年仁寶電腦平鎮廠一場火災,改變林百里的命運,為了表示負責,林百里辭職離開金寶電子,卻讓他有時間全心投入筆記型電腦設計。

39歲的林百里,1988年5月與梁次震創辦廣達公司,在臺北劍潭附近一棟十層大樓租借兩個樓層,啟動廣達第一條筆記型電腦生產線。初期資本僅有新臺幣3千萬元。

新公司大小事都需要林百里親自打理,雖然很辛苦,但也樂在其中。他希望自己有烏龜的精神,一步步往前進、不回頭,在事業經營上低調、踏實、堅持到底。

林百里回憶道,那時為了開發新訂單,他與後來成為廣達電腦執行副總裁的王振宇,背上重達15斤的筆記型電腦加上附件、印表機,親自到客戶面前推銷。只要有訂單,當場就印出報價單給客戶。

兩人也非常節儉,到國外出差只住普通汽車旅館。白天到處跑業務,晚上累了回到充滿怪味的旅館睡覺,天天如此,肩膀上都被背帶勒出紫黑色,林百里認為,「小公司當然要自己來。」

跟上雲端趨勢 精準布局AI

經過兩年拚搏,廣達業務漸漸平穩,並爭取到戴爾等國際大客戶。1998年廣達筆記型電腦出貨量首度突破百萬臺;1999年成為全球筆記型電腦代工龍頭,並擁有廣輝電子、廣明光電等企業,同年,廣達股票掛牌上市;2001年廣達躍居全球最大筆記型電腦製造廠。

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右)與輝達執行長黃仁勳合作密切。(中央社)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右)與輝達執行長黃仁勳合作密切。(中央社)

2000年前後,全球科技業快速向多元化發展。林百里認為雲端將會取代筆記型電腦,意識到應降低對單一產品的依賴,於是做出開發雲端伺服器的重要決策,成為廣達發跡重大轉折點,同時也成立廣達研究中心。2006年他們拿下第一筆雲端生意。

在林百里看來,廣達創新的步伐必須跟上未來趨勢與未來人類應用。

2004年,林百里前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人工智慧(AI)實驗室學習AI,讓他認識到AI是非常大的市場。此時他也結識了AI教父、美國AI晶片製造商輝達(NVIDIA)創辦人黃仁勳。

從此兩人緊密合作,輝達從2016年贈送給OpenAI的全球第一臺AI超級電腦DGX-1,到2023年最新AI伺服器,都與廣達合作開發。

黃仁勳2023年5月造訪廣達旗下雲達科技在臺北國際電腦展的展位,力挺雲達。他說,在電腦業重生的過程中,將有大規模電腦被替換,這是臺灣和雲達的黃金機會,輝達必須尋求雲達的協助。

2023年,AI在臺灣掀起熱潮,短短半年廣達股價大漲近3倍,至2023年10月6日市值衝上新臺幣9,830億元。《富比士》富豪榜統計,林百里財富暴增至108億美元(約新臺幣3,458億元),從2022年第9名一躍衝上臺灣新首富。

林百里曾當面向時任副總統賴清德建言,AI即國力。「臺廠機會很多,不是只有護國神山台積電。」他強調,臺灣擁有非常好的競爭位置,從上游晶片、RAM到下游伺服器零組件、機櫃組裝,全部都可以製作。

進入2024年,輝達「地表最強AI晶片」GB200問世後,業界瘋搶,林百里率先奪下Google、亞馬遜AWS、Meta等三大雲端服務供應商(CSP)GB200伺服器代工大單。

美系外資預估,輝達GB200機櫃系統造價驚人,平均售價(ASP)為200萬~300萬美元(約新臺幣6,401~9,602萬元),將在下半年帶給廣達伺服器營收規模明顯擴增。法人預估,廣達今年整體伺服器營收可望大增六成。

2024年5月,黃仁勳再度現身台北國際電腦展,他仍心繫廣達,向媒體介紹雲達科技的祕密武器,由雲達與輝達聯手打造的超大規模HPC-AI伺服器。

廣達經過二十多年在伺服器代工領域的布局,設計與產能領先其他廠商,至今已成為全球AI伺服器龍頭。35年來,廣達從筆記型電腦、雲端到AI伺服器,歷經三次重大轉型,「連中三元」。

2023年,美國太空探索科技公司(SpaceX)創始人、聊天機器人ChatGPT開發商OpenAI聯合創始人馬斯克與1千多名科技界領袖和研究人員,敦促人工智慧實驗室暫停最先進系統的開發。公開信中說,AI開發人員陷入失控競賽,開發和部署越來越強大的數據思維,以至於所有人無法理解、預測或可靠的控制它們。

林百里對AI前景仍充滿信心,今年5月對外透露,目前AI已經成為廣達營運核心,且將鎖定智慧移動、智慧製造以及智慧醫療三子項目。

領導風格:像計畫案主持人

廣達已取得巨大成就,林百里仍笑稱自己不是個好的生意人,不然廣達現在的規模應該更大。他很自豪自己是擅長鑽研技術的工程師。他說,「超前、精準、韌性,是我們成長的動力來源。」

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與輝達執行長黃仁勳餐敘時,與黃仁勳人型氣球合照。(中央社)廣達電腦集團董事長林百里與輝達執行長黃仁勳餐敘時,與黃仁勳人型氣球合照。(中央社)

廣達一代大將李杜榮形容林百里不像老闆,比較像計畫案主持人。林百里在廣達經營團隊中個子最小,聲音不大、不囉唆,講話語調是討論而不是命令。李杜榮表示,「董事長是個夢想家,總經理則是個執行家。」

林百里不僅是成功企業家,還是藝術收藏大家,擁有超過兩千件藝術品。他醉心藝術收藏,酷愛中國書畫,獨鍾張大千畫作,收藏張大千至少70幅作品。他說,僅在張大千的畫上投資就比投資廣達還多。

林百里認為,中國畫蘊含中國傳統,除了講究畫風外,還需具有深厚的書法基礎、文學修養。中國畫有落款、有詩詞,配合內含的意境非西畫能比擬。

繼承人選受外界關注

林百里與太太何莎在臺大相識,太太是當時臺大校花,兩人畢業後結婚,育有兩子。何莎作風低調,鮮少出現在公開場合。據消息稱,何莎有意讓長子林宇軒接班。但林百里曾公開表示,高科技是靠頭腦賺錢的行業,很難父傳子,意思似乎是「傳賢不傳子」。

林百里的次子林宇輝原本在廣達財務部任職,但他更喜歡自己創業,不顧父親反對創立了社群交友網站愛魅奇,令父子關係曾一度緊張。

林百里的健康於幾年前也亮起了紅燈。媒體人陳文茜透露,她2019年罹患肺腺癌時,與林百里是病友。如今已75歲的林百里認為,自己身體健康、頭腦好,打算與梁次震再為AI貢獻10年,不輕言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