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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歲後 大學退休校長陳世雄選擇繼續做事

從北部、中部遠道而來的訪客,滿載而歸。(攝影/記者廖儷芬)
從北部、中部遠道而來的訪客,滿載而歸。(攝影/記者廖儷芬)

【記者廖儷芬/彰化報導】陳世雄校長退休後,沒有把生活交給時間打發。他沒有急著安排旅行,也沒有把日子過成「養身等待」。七十八歲的他,選擇把每天交給土地、昆蟲與勞動,繼續做他認為對的事──有機農業。
對他來說,退休不是結束工作,而是開始一種不再被行政與會議切割的生活。當農夫,是他心中最合理、也最踏實的選擇。

陳校長正在為訪客做導覽。陳校長正在為訪客做導覽。(攝影/記者廖儷芬)
園區裏的鴨鴨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每天悠遊自在。園區裏的鴨鴨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每天悠遊自在。(攝影/記者廖儷芬)
彩葉草點綴在園區裏,非常美麗和吸睛。彩葉草點綴在園區裏,非常美麗和吸睛。(攝影/記者廖儷芬)


老橄欖樹與時間的現實


家庭院裡有一棵三百年的老橄欖樹。它不再高產,結果率低,長得慢,也不太聽話。移植的過程中,有些樹死了,有些活下來,活下來的,也未必結果。
陳校長不急。他知道老樹的價值,不只在產量,而在存在本身。這棵樹提醒他,農業不是追求「最大化」,而是理解生命的節奏。有些東西,值得留下,即使回報不快,然後他已扦插好幾棵它的後代出來了。

老橄欖樹樹幹已空心,但仍然生命力旺盛。老橄欖樹樹幹已空心,但仍然生命力旺盛。(攝影/記者廖儷芬)
七十八歲後,大學退休校長陳世雄(左一)選擇繼續做事。七十八歲後,大學退休校長陳世雄(左一)選擇繼續做事。(攝影/記者廖儷芬)
已超過三百歲的橄欖樹。已超過三百歲的橄欖樹。(攝影/記者廖儷芬)


種菜不是單打獨鬥


他的菜園看起來並不整齊。甜菜根、紅蘿蔔、高麗菜、青菜、番茄、茴香混種在一起,沒有清楚的分區,也沒有單一作物整齊排列。
這不是隨意,而是刻意。不同氣味的作物混在一起,會干擾害蟲的判斷。蟲找不到目標,自然減少啃食。這種方式不靠藥劑,而靠生態邏輯。錯開、混合、共存,反而穩定。

第一年他也失敗過。菜苗一夜被吃光,才發現自己忽略了氣味與組合的重要。之後他調整方式,用蔥、蒜、茴香這類氣味強烈的作物作為屏障,菜就慢慢站得住腳。

茴香、蕃茄、葉菜類種在一起,讓蟲不想靠近。茴香、蕃茄、葉菜類種在一起,讓蟲不想靠近。(攝影/記者廖儷芬)
陳校長的有機理論,就是讓茴香、甜菜根、葉菜、蕃茄等種在一起,讓它們互相照顧,不用藥就能收穫滿滿。陳校長的有機理論,就是讓茴香、甜菜根、葉菜、蕃茄等種在一起,讓它們互相照顧,不用藥就能收穫滿滿。(攝影/記者廖儷芬)
陳校長正在分享土丘種植法,先挖洞,再把木頭放入,最後蓋上土,有機物灑上去,就可以開始種蔬果。陳校長正在分享土丘種植法,先挖洞,再把木頭放入,最後蓋上土,有機物灑上去,就可以開始種蔬果。(攝影/記者廖儷芬)


雞、鴨、蛇,各司其職


農場裡有雞、有鴨,也有蛇。蛇不是敵人,是生態的一部分。牠們吃老鼠,也控制族群數量。雞吃蟲、鴨吃草,草不需要除草劑,蟲害自然下降。這不是「放任自然」,而是有意識的安排。每一種動物都有位置,只要環境允許,它們會把事情做好。人只需要退後一步,不必事事插手。

為了讓家人吃到營養的蛋,和除草、除蛇害,園區也有養雞鴨。為了讓家人吃到營養的蛋,和除草、除蛇害,園區也有養雞鴨。(攝影/記者廖儷芬)
四分地的園區,每一塊都有它的意義與價值,訪客沿途認真的提問。四分地的園區,每一塊都有它的意義與價值,訪客沿途認真的提問。(攝影/記者廖儷芬)


黑水虻:被低估的關鍵角色


黑水虻是他近年投入最多心力的系統之一。廚餘、農業廢棄物、動物糞便,透過黑水虻幼蟲,轉化為高蛋白質的飼料來源,同時大幅減少臭味與病媒。這不是概念,而是實際運作的循環。黑水虻把「麻煩」變成資源,也讓畜牧不再只是污染源。對陳校長來說,這是未來農業必須面對的方向。

為了解決廚餘問題,陳校長致力推廣黑水虻。為了解決廚餘問題,陳校長致力推廣黑水虻。(攝影/記者廖儷芬)
黑水虻正在用餐,萬蟲鑽動的感覺,很壯觀。黑水虻正在用餐,萬蟲鑽動的感覺,很壯觀。(攝影/記者廖儷芬)
在網室裏黑水虻到處飛,也會停留在遊客的衣服上。在網室裏黑水虻到處飛,也會停留在遊客的衣服上。(攝影/記者廖儷芬)
黑水虻幼蟲。黑水虻幼蟲。(攝影/記者廖儷芬)


蜜蜂不是工具,是指標


他常說,蜜蜂是生態的指標。牠們活不下去,人類也走不遠。農藥不是必要之惡,而是懶惰的捷徑。
蜜蜂的社會結構、授粉行為與勤勞節奏,讓他著迷。牠們每天飛行數十公里,卻不累積多餘,活在當下,精準分工。這不是浪漫,而是效率。他不把蜜蜂當成「產蜜機器」,而是夥伴。收蜜只取一部分,留夠過冬,這是基本的尊重。

跟訪客述說養蜜蜂的緣由,與分享蜜蜂的生命密碼。跟訪客述說養蜜蜂的緣由,與分享蜜蜂的生命密碼。(攝影/記者廖儷芬)
陳校長分享從怕蜂到珍惜蜂、從一箱蜂變成一百箱蜂的歷程。陳校長分享從怕蜂到珍惜蜂、從一箱蜂變成一百箱蜂的歷程。(攝影/記者廖儷芬)
陳校長養蜂哲學很有趣,只取箱內的七片來取蜜,另一片留給蜂王和其他蜜蜂當食物。陳校長養蜂哲學很有趣,只取箱內的七片來取蜜,另一片留給蜂王和其他蜜蜂當食物。(攝影/記者廖儷芬)

藝伎咖啡與耐心


咖啡是另一條線。從種植、處理到烘焙,他親手參與。藝伎咖啡不是炫耀品種,而是對風味與來源的尊重。日曬、蜜處理,每一批都不一樣。他知道這些事不會讓人快速致富,但會讓人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這對退休後的人生來說,很重要。

在有機園區裏,藝伎咖啡豆長滿了,也紅了。在有機園區裏,藝伎咖啡豆長滿了,也紅了。(攝影/記者廖儷芬)
最後訪客品嚐陳校長的藝伎咖啡,頻頻說好讚。最後訪客品嚐陳校長的藝伎咖啡,頻頻說好讚。(攝影/記者廖儷芬)
園區也有種藝伎咖啡,陳校長還學會烘豆技術。園區也有種藝伎咖啡,陳校長還學會烘豆技術。(攝影/記者廖儷芬)


退休,不是退場


陳世雄校長的農場,不是一個示範園區,也不是成功學案例。它比較像一個正在運作的答案,回應「退休後能做什麼」、「農業還能不能活」、「人與土地要怎麼相處」。
他沒有說服誰,只是每天繼續做事。七十八歲,還在學習、修正、觀察。這樣的退休,不熱鬧,但很有力量。

用廢棄的搬運車當花盆,種出滿室芬芳,讓遊客讚賞不已。。用廢棄的搬運車當花盆,種出滿室芬芳,讓遊客讚賞不已。。(攝影/記者廖儷芬)
講起蜜蜂的生命密碼,陳校長用趨近完美來形容牠。講起蜜蜂的生命密碼,陳校長用趨近完美來形容牠。(攝影/記者廖儷芬)
陳校長的開心菜園,安全無毒,每天都可以採收。陳校長的開心菜園,安全無毒,每天都可以採收。(攝影/記者廖儷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