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中世紀的藝術,歷經數百年的不斷創新,至後期應該更是美不勝收。這些進步的軌跡,能夠在各個時代的藝術作品中發現。
中世紀的歐洲藝術來自義大利北方的影響
在義大利遙遠的北部,我們發現了對人物描繪的卓越作品。例如,根據德國藝術史學家恩斯特.貢布里希 (Ernst Gombrich) 推測,早在西元1220年,德國班貝格大教堂的一座雕像《班貝格騎士》(Bamberg Rider),展現的真人大小騎士騎馬姿態,其比例極佳、衣著精緻、馬匹肌肉線條發達。
油畫技術起源於北歐國家,它的發揚要歸功於比利時布魯日(Bruges)的揚.范艾克(Jan van Eyck)對現實主義的渴望。西元15世紀初,范艾克和同時代的佛蘭德斯(今比利時北部)畫家們,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繪畫水平,其細節表現在金屬、玻璃、天鵝絨、棉和絲綢等各種質地媒材上。他們的藝術源自於法國哥德式藝術晚期(13世紀)的袖珍畫作。
然而,這些佛蘭德斯藝術家們,卻鮮少被認為對義大利文藝復興帶來重要的影響。甚至連藝術史學家自西元19世紀以來所提到的「佛蘭德斯原始畫派」(Flemish Primitives)一詞,都似乎帶有偏見。其實,只要看一眼范艾克的巨作《根特祭壇畫》(Ghent Altarpiece),就知道它絕不「原始」,因為該作品不但品質出眾,又富象徵意義。
那麼,關於「義大利文藝復興最終戰勝黑暗中世紀」的敘述從何而來?要找到答案,我們需要檢視創造出「文藝復興」這個名稱的起源。
文藝復興一詞的發明者
西元16世紀第一位藝術史學家喬爾喬.瓦薩里(Giorgio Vasari)在他的藝術家傳記《藝苑名人傳》(全名《最優秀的畫家、雕刻家和建築師的生平》)中首次提到了「文藝復興」一詞。
儘管瓦薩里的九本著作中提及許多最傑出大師的生平和作品等寶貴訊息,但是,對於他所有的描述,我們仍應持保留態度。尤其,瓦薩里對文藝復興誕生的描述,更受到廣泛的質疑。
在他書的序言裡,他將殞落後的羅馬帝國和文藝復興誕生以前所創造的一切,描述成怪物、野蠻、變形的建築物等,貶損了當時的世界。他總結了野蠻人是如何推翻羅馬帝國,以及新成立的基督教是如何在渡過「漫長而血腥的鬥爭」之後,進而剷除異教徒的古老信仰,然後,希臘思想在義大利獲得重生之後,進而剷除異教徒的古老信仰,最終把藝術帶到一個新的、值得他們慶祝的高度。
今天的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都知道,這是對當時許多事件的刻意諷刺(以突顯另一個美好)。德國藝術史學家格爾德.布盧姆(Gerd Blum)在他的著作《文藝復興的發明者喬爾喬.瓦薩里》(Giorgio Vasari, the Inventor of the Renaissance)中,首先點出了瓦薩里對自己所處時代的讚美。
另外,英國藝術評論家瓦爾德馬.雅努史查克(Waldemar Januszczak)在他的紀錄片系列《文藝復興解放》(The Renaissance Unchained)中也同樣批評了瓦薩里的說法。
此外,我們知道亞里斯多德主義和基督教的融合,也是自西元8世紀以來便蓬勃發展。
直至今天,我們才了解到,義大利的藝術臻於巔峰,是根源於修道院作坊的悠久工藝傳統,以及許多國家和傳統影響所致,不是從文藝復興時期才開始的。
文藝復興的作品想傳達什麼?
不論義大利文藝復興所引發的影響為何,那些所有已經發生的事件,至今仍讓世界各地的人們著迷不已。
住在佛羅倫斯的期間,我記得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穿過主教座堂廣場,並看到建於西元1425年至1452年間的聖若望(聖約翰)洗禮堂的《天堂之門》外頭,總是擠滿了成百上千的遊客。
羅倫佐.吉貝爾蒂雕塑的大門,是我最常回去欣賞的一件藝術作品,因為它的壯麗,在看第一眼就令我震撼。米開朗基羅曾將其描述為「美麗得足以成為通往天堂的大門。」此外,這扇門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門上的面板描繪了上帝創造亞當和夏娃:亞當正處於半意識狀態,身體騰空升起觸摸上帝而被賦予生命。
像這樣的作品,在欣賞的當下,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同時能意識到上帝造物之美,並發現我們人類文明是這萬物中更偉大的一部分。
瓦薩里在他的《藝苑名人傳》裡引用達文西的著名遺言:「我得罪了上帝和人類,因為我的作品還未達到應有的質量。」
雖然無法證明達文西是否曾在臨終前說過這段話,但因為瓦薩里的這番說詞,成為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們典型的志向表現,他們被「比人類自己更偉大的價值」所驅動著,只為榮耀上帝而創作。◇